秀兒如此厲聲逼問,禾林低三下四地說:“這滿滿一麻袋,已不少了!這些糧食還有臘肉,怕是能換二三兩銀子了!這災荒年月,糧食才是最值錢的!秀兒,你聽我一句,往後每日我給你送飯來,這些糧食你便莫往外倒騰了,我給你的銀子還不夠麼?”
“夠個屁!”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聲傳來,秀兒罵道:“你讓我跟麟兒再清河鎮安家落戶,你讓我們母子住什麼地方去?住那破破爛爛的茅草屋麼!?這鎮上的宅子三百多兩一套,你買不起,還不讓我自己想法子弄銀子了?林禾林,老娘告訴你,你要是沒那個本事讓我過上舒坦的日子,就不該說那大話!給我從臨江騙來,現在又想讓我吃糠咽菜,做夢!”
“我、我隻是還沒弄到銀子,等明年春耕時……”
“你種那幾畝爛地能有多少銀子!?讓你跟你妹妹要銀子,瞧你那摳搜的樣子!窩囊廢!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下次再這麼多廢話,我非把你那點醃臢事兒抖落出來不可!”秀兒氣勢洶洶的聲音如在嗬斥一條狗般無禮而凶惡。
過了半晌,禾林的聲音才響起來:“你若執意如此,我也管不了什麼。左右我再也不會踏入考學這門檻半步,你說不說,對我又有什麼利害?”
秀兒氣急敗壞道:“你還嘴硬!你當我不知道!你們林家就是巴望窮窩裏飛出個金鳳凰,你家那老太太盼著你當狀元呐!我呸,癡心妄想!她要是知道她的孫子去趕考,結果卻因為舞弊被抓包,落得個終生禁考的下場,怕是要被氣死,你們林家,就等著被人戳脊梁骨罷!!!”
在屋外,將兩人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的禾麥不禁愕然詫異:禾林禁考的原因,竟是舞弊!?
聽秀兒口中的話,禾林在殿試舞弊當場被被抓,是以,落了個終生禁考的結果?
而這一結果,讓禾林難以麵對家人,自己也難以接受,所以,在外麵漂泊了大半年之後,被秀兒揪著小辮子回了家鄉,被威逼如此,卻絕不肯跟家裏人透露半分!
禾麥大感意外,這時,卻又聽屋裏傳來聲音:“清者自清,我奶奶自會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這世道已無公正二字可言,對不相信我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禾林字字清晰聲音卻低沉寡鬱,讓屋外的禾麥聽了很不好受。
且不說這當中有沒有隱情,單說禾林得知這樣的結果心裏必定不好受。而她們,卻總是詢問禾林真正的原因……
“你還跟這兒裝什麼文人!窮酸鬼!”秀兒狠狠瞪了禾林一眼,“一會兒把這些糧食搬到米鋪去,然後你就滾吧!”
“我沒工夫幫你搬,”禾林略顯淡漠的說了一句,“春花和孩子還在家裏等我,我回去了。”
“站住!站住!誰讓你走的!!你給我回來……”
禾林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一步不停。
秀兒追到了樓梯的拐角處,氣急敗壞的大罵了幾聲,跺著腳忿忿的回了房裏。
門被迅速的關上,秀兒來不及發聲,就被布條勒住了嘴巴,緊跟著屁股上挨了一腳,往床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