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抱著小虎,怯怯地道:“那難民是不是不會來了?”
春花和秦氏都不曾出門,還不知村裏到底有多少難民,她們更不知道難民昨兒晚上已經將山木家鬧翻了,也不知道鍾宅裏外都被難民霸占了。
“沒走,”六郎如實說,“咱們還是小心著點,盡量呆在家裏,六個人不要分開,長安,到了夜裏,就得你我輪流在院外守著了。”
禾麥不禁苦笑一聲,如此防著的是難民,說出去誰會信?
誰知還沒等到夜裏,一幫難民便氣勢洶洶的向楊家小院衝過來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清蘆村鬧事的姓盧的坡子。
天色昏暗,盧坡子帶著一幫拿著火把的人衝到楊家院子門前,不曾說話,便要向裏麵扔火把。
小黑叫的厲害,六郎先衝了出去,李長安隨後,而禾麥叮囑好秦氏和春花不要出來之後,也出了去。
出來的時候,盧坡子已經將一隻火把扔進了院子裏,六郎縱身躍到半空, 在火把尚未落下之前便將火把踢了回去。
火把沾到幾個難民的身上,登時他們身上著起火來。
盧坡子大怒,咬牙切齒的發號施令,“給我扔!!燒死他們!!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扔!!”
一根根火把從半空中飛出去,直逼楊家的小院。
禾麥做好了一切難民鬧事的準備,無論如何卻沒想到,這幫難民下手會如何之狠,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就要用火把,燒了他們的房子,寧願他們活生生死在火場裏嗎?
十多根火把如火蛇一般,直逼楊家的房屋、院裏、後圈。
盧坡子睜大眼睛,近乎肆意的看著楊家小院半空中的火把,火光照亮他獰笑著臉孔,殘忍的嘴臉可怖的如同活鬼一樣。
他身後的難民正是昨天晚上在秦氏茅院撒潑的那個,看上去,他十分的暢快,哈哈大笑著,解氣的罵:“死的好!!燒死他們!!一個不留!!死老太婆,把給狗吃的苞米麵饃饃拿出來,活該被燒死!活該!”
他身後的娃娃也一蹦三尺高的要去看院裏的熱鬧,拍著巴掌,稚嫩的臉上露出解恨痛快的表情。
盧坡子在內的約莫二十多難民,將手中的火把一一扔出去,看著半空火光拋出去的弧度,臉上無一不是期待著看到烈火將院裏的人燒死的表情。
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憐憫與同情, 一張張黑漆漆的臉上,早已分不清哪裏是眼睛,哪裏是鼻子,哪裏又是大笑著的嘴巴。
連人和畜生都做不明白的人,又哪裏有什麼五官可言?
對於這些難民來說,他們早已忘記良心一字,更不知道人性為何物了。
半空中的火把在落地之前,燃燒的黑煙劃出了一道分明的黑線。
天空裏除了火光之外,盧坡子的麵前倏然多了三條人影。
三條人影的速度快如飛葉一般,直奔半空中那火把去了。
遊龍一般的身勢,或精準地抓住了燃燒著黑煙的火把,或用腳力將火把踢擲出去,一隻隻火把還未落地,便又回到了院外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