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煙霧從他的鼻腔內徐徐飄散而出,他的目光與靜初交會時,先是神情恍惚了一下,繼而,啟齒一笑,雪白牙齒散發出細細的光澤,“比上次瘦了啊。我的法文名叫讓·雷諾。歡迎你。”
靜初這才發現,他是之前衛默帶去令揚家的墨鏡團成員之一。他的法文名字來自經典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大胡子男主角,本人卻清秀挺拔得仿佛玉樹一般。
店裏的所有男店員,身高統統在一米七八以上,且相貌英俊,氣質良好。毫無疑問,這是用衛默近乎變態的挑剔眼光挑選出來的精英們。靜初本以為這些人也都是彬彬有禮的,接下來,讓·雷諾的舉止卻讓她大跌眼鏡。
“啊,畫廊啊,感謝你讓我與你相逢!啊,戀愛啊!你就嘲笑我這無法承受折磨的人吧!”讓·雷諾把牆上花籃中的玫瑰薅出來,雙手舉過頭頂奉上,“隻要和你在一起,無論是當廚子還是做海賊,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說完,還害羞地捂住臉。
靜初抬起長腿就要踹:“你大白天地扮什麼海賊王!”
“別怕,他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這樣。”現任的咖啡館店長齊達內忙攔下靜初。
“漂亮?”靜初心中似有清風徐徐吹過,她今天穿的是外甥送給她的棉布白襯衣,同樣材質的亞麻色長裙,頭發也幹淨清爽。可是,上次聽到別人誇她漂亮,還是初中的時候。
靜初圍上圍裙,挽起袖子,在露台邊開始畫她最愛的《羅納河上的星夜》。支開畫板,鋪畫布,用鬆節油調色,忽然,就覺得肩上一燙。抬頭一看,原來是路過的女服務員朱麗葉手滑,將熱咖啡灑在她的肩膀上,雪白的衣服瞬間多了一塊棕黃的印跡。
“對不起呀!”姑娘一臉的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靜初低頭看了看九成新的白襯衣,隻見大片棕黃的液體不斷蜿蜒淌下,直流到她胸口。
“沒事,沒事。”靜初擠出一個笑臉,心道原來這裏也不簡單。好在她從畢業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曆過許多人際關係上的槍林彈雨。
強壓住火氣,她脫下白襯衣,叉著腰,居高臨下俯視著這位小巧玲瓏的姑娘,說道:“沒事,天熱了,涼快!”
麵對這種壓迫感,朱麗葉一臉的委屈:“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靜初灑脫一笑,披上圍裙,開始畫畫。耳畔是莫紮特的《G大調小提琴第三協奏曲》,似乎正是讓·雷諾選的曲子。他正在廚房內揉著麵團縱情高歌。
“美人,請慢用!”讓·雷諾一手插兜,一手將香甜氣息撲鼻的香蕉華夫餅端給一位女士,之後,以九十度的鞠躬姿勢高調示愛,“美人,這是送您的玫瑰!”
潔白的牙齒、一塵不染的白手套與絲綢質地的圍裙相得益彰,看得用餐的女士們眼前一亮:“原來廚師也可以這麼帥呀!”
“服務員,沒你事了,趕緊做提拉米蘇去!”三十多歲的矮胖男士顯然有些憤憤然。
“抱歉,我不是服務員,我是廚師長。”讓·雷諾頷首微笑。
“知道了,服務員,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還有,提拉米蘇不加糖,不加朗姆酒,手指餅幹也不要放。”矮胖男說。
“恕我耳拙,您要的究竟是無糖咖啡蛋糕,還是奧利奧餅幹?”讓·雷諾笑得燦爛。
“提拉米蘇!我剛說要提拉米蘇,你耳朵聾的嗎!服務員,快點!”矮胖男提高了嗓門。
“是。請這位先生稍等。”讓·雷諾三十度鞠躬離開。幾分鍾之後,他將無糖咖啡起司蛋糕端上,矮胖男吃了一口,果然拍著桌子怒了:“服務員,你這是什麼鬼東西!你家的提拉米蘇不是很有名嗎?我花那麼多錢,你就讓我吃這種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