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爸爸同事多年的幾位叔叔也來了,告訴她們母女,那是進入法老王墓道的時候染上的病。傳說中的法老的詛祝,有一天就這麼真實的落在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身上。通過多方麵的努力,最後白瑕和媽媽穿了厚厚的隔離服進了爸爸的病室,特護的病室裏,隻有他們一家人,別的人關了門,都離開了。
沒有想到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會是這樣,以一個人身染重病,而且無藥可救為前提。這樣的相聚其實也是最後的分離。媽媽撲在爸爸的懷裏,使勁的叫著他的名字,那是白瑕第一次見到媽媽那樣無助的呼喚,以前的媽媽都是那樣堅強的人,即使和爸爸離婚也顯得那麼無所謂。可是麵對爸爸的疾病,麵對他要不久於人世的事實,她整個人像是要崩潰一樣。淚眼模糊,其實自從得到爸爸患病的消息時,白瑕的淚一直都沒有聽過。
在看向爸爸的眼睛時,看到他緩緩睜開,白瑕拉了拉媽媽,對她說爸爸醒了。病床上,爸爸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窩深陷,眼睛卻依然閃現著光芒。吃力的叫了一聲瑕瑕,然後看到湊過來的自己的前妻。她握著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上。媽媽想說什麼的時候被爸爸打斷了。爸爸示意媽媽向他靠過去,然後對白瑕說我和你媽媽還有一些事情要說,你先到那邊去一下。媽媽的耳朵靠在爸爸的嘴邊,白瑕隻看到爸爸的嘴巴蠕動了幾下,眼睛裏的光芒迅速的暗淡下去。
爸爸的最後一句話是說給白瑕的,他讓她以後要勇敢的麵對生活,麵對生命裏一切的坎坷和不順。爸爸說話的氣息不停的中斷著。白瑕讓爸爸休息,以後病好了再告訴她。爸爸搖了一下頭,把要起來的白瑕拉住,那是多麼無力的拉扯呀!白瑕第一次感到爸爸的無力,那些曾經的年輕和力氣就在病魔到來的時候如同開了閘門的洪水,迅速的傾瀉消失。
爸爸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嘴巴張了一下,最後依然沒有說出口。白瑕看著爸爸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那是一個人走到生命最後關頭的呼吸,像是要把肺撐爆一樣的呼吸。白瑕喊著爸爸,爸爸的胸部已經失去那種潮湧一樣的起伏,一切都歸於平靜了。隻有母女的呼喊和哭泣傳遞在嚴密隔離的病房裏。
有一個人就這樣從白瑕的生命裏消失了,那麼迅速,甚至連最後對自己的話都沒有說完。她撲在爸爸的懷裏,淚水已經打濕了自己的口罩打濕了爸爸身上的被子。那個人的手已經冰涼,手心裏有他手指清晰的骨感。爸爸走了,爸爸真的走了,那個在自己記憶裏常年不在家裏的爸爸,那個最長隻陪了自己一個禮拜的爸爸,那個總是提著皮箱,站在火車站或者候機廳裏向自己招手的爸爸,那個在媽媽麵前對她說對不起的爸爸,那個吻了自己臉頰然後溫熱的淚落在自己臉上的爸爸。曾經以為他會伴自己走很長的路,可是現在他就這樣靜靜躺在自己麵前,沒有言語,沒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