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傳完旨後告辭回京,崔憫和公主送出了大營。回營後,公主就在這個小縣城旁的大營大擺宴席地慶賀崔憫榮升。
小梁王也來道賀。明前、張靈妙等隨行清客也出席。明前沉心靜氣,眼望宴席不發一言。崔憫榮升高官不是喜事,反而是她的禍事。錦衣衛指揮使就是監視百官貪汙、造反等重罪的特務機關首領,正是抓那些違背皇帝心意的大臣富商的。他升得越高,越是她的仇敵,越誓不兩立。她好像才剛剛痛罵過他呢。
張靈妙帶著純樸和諧的笑容,眼神卻冷冰冰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煞氣。他轉臉看明前:“明前,你覺得小梁王和崔指揮使,誰的本事高些呢?”
明前白他一眼,什麼時候他開始直呼她名字了,他們倆不熟吧:“不知道。我看不出來。”這兩個男人越有本事,她就越倒黴。
酒過三旬,氣氛熱烈,人們推杯換盞地漸漸地放開了。穿著黑錦袍束金帶戴金冠的小梁王排眾而出,微笑地環顧四座,朗聲道:“公主今日隻設了宴,沒有助興節目,有些無聊。不如我與崔指揮使比一場武技。讓公主和諸位大人都看個高興,讓這場酒宴也熱鬧一些。就當做我朱原顯恭賀崔指揮使的升遷之喜了!”
崔憫霍然站起來,慨然允諾;“好!我也想與梁王殿下比試一下,為酒宴助興。”
這兩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都麵露詭異精神大振!終於看到了點有意思的事了!這一場北行路,千裏迢迢,危險無趣,連一點開心的事都沒有。所有人都憋悶得不得了,現在終於來了點緊張刺激的事了!
小梁王要和崔指揮使當眾比武。他們倆有什麼血海深仇?要在這種慶祝崔憫升遷之喜的場合比武啊?人們都心裏暗嘀咕。有少數幾人益陽公主、李執山和關公公狐疑地看看範明前。範明前也一臉驚訝。看到了人們的視線心裏叫苦,看我幹什麼?我可是剛剛喝醉酒痛罵過他們的。跟我毫無瓜葛。
張靈妙笑了:“好了,這下子能看出誰有本事了。”
兩位當事人則麵容陰冷地對視著,全身提勁,心頭雪亮。
——是為了鳳凰林裏的賭博;芙蓉池畔的半截比武;是大秦嶺的醉酒怒罵;還有這朝廷與北疆的敵對之勢;以及這兩人從骨子裏的相互看不順眼……種種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就在這個節骨眼爆發了。
圍觀人士們沒想這麼多,隻當是酒宴正酣,貴人高官們趁興比武。武將們本來就是靠拳頭爭上位的。誰的武技高,誰的本事就大。北疆侍衛們和京畿大營的官兵們都大聲喝彩,為各自支持的大人們鼓勁。一方麵想看著小梁王打敗這個靠著太監幹爹上位的錦衣衛指揮使,讓他知道上戰場的男人厲害。他肯定不知道梁王從小上戰場,武技都來自北地槍王的真傳和戰場上的臨場殺敵技巧。他是個勇貫三軍的人物。一方麵卻想讓錦衣衛指揮使揍扁小藩王,把這個不服京城朝廷的小藩王好好教訓一頓,讓他知道下天子的龍威。
場上一片紛亂。
益陽公主卻不願意了,擔憂地說:“好好的喝酒,幹嗎要動刀動槍的?刀劍無眼,要是傷了你們倆個中的誰就不好了。還是別打了,讓侍女們來奏樂助興吧?”
真是婦人之仁!軍卒和錦衣衛們都不恭敬地想著,男人們打架跟玩兒似的,是多麼刺激帶勁的事。這群婦人知道什麼,就知道怕傷著誰,太婆婆媽媽了。公主雖然尊貴也是個女人啊,犯女人的毛病。人們不敢對公主不敬,隻好在心裏狠狠得翻了個白眼。
小梁王和崔憫話已出口,怎麼會退縮?堅持要比。益陽公主勸了半天也隻好同意了。人們在驛站旁邊的荒地上圍攏上一些布幔,拉開個了數十丈寬的場子。益陽公主、李執山、關公公、張靈妙和範明前等觀眾們都坐在場外看。男人們興致高昂,女人們用手帕掩住臉有些驚惶又有些興奮。
兩個人換了衣服直奔比武場。小梁王一手提著龍泉寶劍,一麵輕聲說:“崔兄,光打架毫無樂趣,我們來賭個彩頭如何?”
崔憫冷笑:“殿下請講。”
梁王笑了,笑容在夕陽下顯得俊美無儔,悠然說:“如果我贏了,就請崔憫好好地對待皇姐。皇姐這番愛你,你可別做了負心薄幸人!”
崔憫的臉陡然變得慘白,握緊了拳頭。眼光輕飄飄的掠過了場外眾人,也掠過了範明前。他狠狠咬著牙,鄭重地答:“好!一言為定。如果我贏了,就請梁王與範小姐百年合好!娶她敬她愛她,終身不得背棄她。”
“你!”朱原顯的臉霎時間變得凶狠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