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憫回頭向明前張口道:“二。”
明前臉色煞白,已經知道崔憫的打算了。他要跟梁王實打實的拚命擋住他!這樣會死人的。明前嚇得嘴唇直顫,眼睛湧上了一層淚光,緊緊得抓住崔憫的衣裳拚命地搖頭。不行,不用拚命啊。如果她被梁王抓住跟男人會麵,也就是名譽掃地,被大明朝的貴族階級驅逐唾棄罷了,她就厚著臉皮退婚算了!大不了隱名埋姓地逃到天涯海角當個野丫頭,她能豁出去,也能厚著臉皮活下去。她本來就覺得自己是個山村野丫頭,沒有做貴族小姐做王妃的覺悟,就算是做了場丞相小姐的美夢被打回原形了。她不虧。可是,如果崔憫跟藩王翻臉動刀的話,他的身家性命就全完了。他不能以下犯上得跟皇族親王動刀的!他是大明的朝廷俊彥,前程遠大,他不能不按常理出牌啊。
——隻不過是同搭公主車隊的情份,他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還不了這份人情。明前眼裏含著熱淚,幾乎哭出來了,死命抓住他的胳膊搖著頭。別這麼幹!
崔憫伸手推開她,又邁前一步,長刀直指著梁王:“可是,我不想讓人看到的誰也看不到。崔憫失禮了。”
一瞬間,兩個人刀劍相對,氣氛緊張至極。
梁王手持藍汪汪的龍泉寶劍,差點失笑了:“你在威脅我?崔憫,我是北疆藩王,這柄龍泉寶劍也是我朱姓開國皇帝賜予我父王的尚方禦劍。你能打得贏我嗎?”
“打不贏。我從沒想過打贏北軍大帥。”崔憫冷冷地道:“我隻想在臨死前讓你受點傷!讓你知道別欺人太甚,看不該看的東西。不信就來吧!”
這是要以死相拚了。梁王神色大變,手持著禦劍停住了動作。他滿臉慎重,圓睜雙目瞪視著崔憫,急速地判斷著他的話是真是假?當他看到那個人全身蓄勁,眼睛如火如荼,放射出了如困獸如猛虎的殺意。猛然明白了他是說真的。
錦衣衛同知的武技想打贏他這位千軍萬馬中磨礪出的北方軍大帥不太夠,但他拚了命做困獸之爭,還能使他身負重傷的。常言道“不與哀兵對陣,不與困獸為敵”,這就是哀兵和困獸。他要跟他拚命了!為了一個不能確定的女人,小梁王狠狠盯了眼他身後的女人。而他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身為北疆藩王,身家性命關係到北疆和大明的局勢前途,卻不能跟人拚命的。更何況與皇帝的心腹未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拚命。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梁王心頭微冷,又注目盯了眼藏在陰影裏的女人,還是看不清楚她是誰。他攔著路使他走不過去看不清!
嗬嗬,錦衣衛指揮使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與藩王拚命。他的眼光格局也不過如此,本事也就如此……梁王心裏冷笑,他這位藩王的命當然比錦衣衛指揮使的命值錢多了,他的尚方寶劍也隻斬國主和王者……
梁王稍微泄勁了,慢慢地慎重地收回劍。又恢複成了精明又規矩的小藩王,和藹客氣地微笑:“不看也罷。崔兄別介意……”
突然,他身形飛躍,去勢如虹,藍光暴閃,一劍就直刺向了崔憫!
崔憫大驚,一手推開身後人,一麵騰身躍起,揚刀還擊。“砰——”,兩柄刀劍重重的擊在一處,在夜空爆出了眩目的火花,金戈之聲大作。兩個人也對峙到一處,瞬息間就快捷得交手了兩招,隨後兩人又飛身交錯過去,跳離了場中。這場雷霆般的“一擊”也結束了。
崔憫跳下地,臉色死灰,手掌微顫,手持的繡春刀已經斷碎了碎片,胳膊上也被劃破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外袍被劈成了兩半。
小梁王也流水行雲般得躍到另一邊。金冠微顫,黑袍飛揚,他周身完好無損。他快速地瞥了眼陰影處,方才崔憫擋住的陰影已經順河飄遠了。哼,還是沒看清!該死的崔憫。他挺直身軀,轉回身,鄭重地收回龍泉寶劍還劍入鞘。瑞麗的麵孔向他點頭微笑:“——這一劍,是為了懲罰你對本王無禮的!我的劍是削鐵如泥的寶刃,隻斬斷你的刀,沒斬斷你的頭,算你躲得快。哼,崔兄即然不讓我看,我就不看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希望你們下回別再犯在我手裏,下一回,我絕不會讓崔兄再用死來威脅我了。朱原顯告辭。”說完,振衣正冠,氣定神閑地拂袖而去。
崔憫的臉色變了變,沉吟了下,扯下了被劈成兩半的外袍,也疾步追上去,親自送小梁王出園。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了。
明前順河水遊向了芙蓉池方向,直到半響後才浮出水麵。身上臉上水淋淋的,已然分不清是水還是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