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開始想念你了。那相思的苦。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否則那氣息怎麼會一直溫暖著我的身體。我不會忘記你給予我的那個瞬間。我不知該怎樣描述我對你的愛,也不知是否有別的女人也享受過這種幸福無比的瞬間。如果你不能證實我們的關係我將不能原諒你。我所以辛辛苦苦,就為了你愛撫我的這一刻。當然你可以昧著良心,一筆抹殺那曾經的時刻。但我知道你是知道的。這是最後的通牒了,你知道,有時候,愛也是會轉化為怨恨的。我將這難以忘懷的關係一直深埋心底。我甚至不能和你分享。但是你不能因此而踐踏我。那些傲慢而低俗的女人就那麼讓你難以割舍嗎?你認為簡·愛那樣的窮女人就不配得到羅切斯特先生的愛麼?
誰說簡·愛就不配得到愛?小說中的簡·愛不是回到主人身邊了嗎?關鍵是你的行為,是不是值得我去愛?林鐵軍說過之後憤然離開。
直到林鐵軍背影消失,會場中始終鴉雀無聲。夢一般地,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緊接著,人們像開鍋一般地沸騰起來,又像成群的蒼蠅在空中嗡嗡盤旋。
事實上此前大家並不了解舉報信的事,隻知道調查組前來,一定是社裏出了問題。於是大多數人心中竊喜,因為他們受夠了林鐵軍的獨裁。不久前鬱霏霏的工作變動,就已經點燃了這場戰火。隻是不知最後鹿死誰手,所以人們一直期待著最後的懸念。現在又有了所謂求愛信事件,其中的人物關係就更加複雜,於是大家更期待這場好看的戲了。
隻是他們作為普通員工,並不知道上麵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也不妨大膽想象,小心求證,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於是他們沿著林社長的思路,認定能寫出這種信的,恐怕隻有霏霏那種恬不知恥的女人。畢竟隻有她和社長有那種關係,也畢竟……人們開始左右張望,前後搜尋,最後劉和平向大家證實,鬱霏霏確實沒出席這次會議。
於是人們一邊倒地將匿名者指向鬱霏霏。她和社長所以交惡,是因為林鐵軍毫不留情地“清君側”。這種被拋棄的現實讓她感到了痛,她痛了,才會以各種下作的方式不停地報複林鐵軍。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人之常情。霏霏鞍前馬後為他幹了這麼久,以至連身體都搭進去了。如此當牛做馬,轉過身就被一腳踢開,這過山車般的大起大落,換了誰都受不了,尤其霏霏那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別說寫幾封舉報信了,就是殺了那為富不仁的東西也不為過。這麼說來,人們反倒同情起霏霏了,進而支持她揭竿而起的義舉。
另有一些人絞盡腦汁,像歌德巴赫那樣猜想那個匿名者。甚至果斷地排除了霏霏,認為她如此聰明狡黠,怎麼可能以這種方式作踐林鐵軍。就算她被逼無奈也不會出此下策,何況林鐵軍還補償性地給了她科長呢。總之在這些人的印象中,霏霏好像已度過了那個絕望狂躁的危險期。離開社裏的權力階層後,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人們偶爾看到她,都覺得她更漂亮也更溫存了,似乎被某種幸福的光圈環繞著。顯然她已經接受了眼下的局麵,無心再和林鐵軍魚死網破。所以他們一致認為,那種信絕不是霏霏寫的,但那個寫信的人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