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集抵達伏擊的密林時，戰鬥已經結束。偌大的密林非常雜亂，足跡和鮮血分散在方圓三百多米的範圍，許多灌木都遭到衝撞和踩踏。伏擊一定沒有成功，成功的伏擊都是迅速而短暫，戰鬥隻影響一小片區域，波及不會這麼大。柚子也是明白門道的，一看就拉長小臉，氣鼓鼓的說：“討厭討厭，給柚家軍丟臉了，罰它們去吃草。”
唐集走到一片腳印密集的軟泥地前，一邊端詳一邊說：“食人魔跑到這裏，就分成兩路，一路往上坡走，一路繼續往前。估計它們發現了潛伏在高處的楊宗保隊。風向是從上往下，潛伏在高處的話，氣味容易暴露；潛伏在低處，又不容易快速突襲。這是一個兩難選擇，也不能完全責怪楊宗保。它已經做的不錯了。”
柚子鼓著小臉嬌哼：“嘛，失敗不需要借口，柚子才不會原諒它。”
唐集順著足跡走上山坡，被一叢人腰高的灌木攔住。灌木被撞得明顯變形，中央還有一個大腳印。唐集觀察這從灌木，又研究周圍的灌木和地上的腳印：“沒錯，這裏的腳印比下麵稀疏了一半，食人魔分成兩路追趕。楊宗保隊撤退了，引得食人魔繼續追趕。這些灌木立功了，靈巧的狼能從上麵越過，但笨重的食人魔沒法跳過去。灌木把食人魔分隔成一隻一隻的，食人魔肯定很著急，所以衝撞出這些痕跡。”
“哼，有什麼卵用，伏擊還是失敗了。”柚子不高興的說。
“不，沒有失敗，隻是換一種成功方式。”唐集走到一片鮮血淋淋的灌木叢，這裏遺落著一把食人魔石斧，幾根食人魔的手指，還有幾塊不知名部位的皮肉。他仔細觀察地上的足跡，微笑著說：“是的，這隻食人魔被灌木叢擋住路，落單了。狼群利用機動性繞開其他食人魔，成功包圍了它。楊宗保最先動手，從後麵撲倒它，然後咬開它的後頸。它倒在灌木叢上，撕裂的頸動脈大量噴血，灑得灌木一片鮮血。暴狼圍上來，分別咬住它的四肢。一隻咬斷它的手指，一隻撕開它的跟腱。”
柚子瞅著染血的灌木叢發呆一會，撅著小嘴說：“隻是一隻，有卵用啊。”
“這隻是開始。”唐集擴大搜索範圍，一邊觀察一邊說：“你看這些足跡，灌木被摧毀的痕跡，其他食人魔正努力趕來援助。但它們剛剛趕到，狼群已經散開，包圍這隻食人魔。”他站在一具肚破腸流的食人魔前，微笑著說：“它看見狼群衝來，用左掌拍打地麵示威，但山坡左邊是下坡，比較低。它沒有保持平衡，失足滾落山坡，翻滾的時候也沒保護要害。一頭狼撕開它的喉嚨，另一狼撕開它的肚皮。”
柚子終於不說話了，但小嘴還是撅著。
“剩下的食人魔發現情況不對，開始撤退。”唐集追蹤足跡往山下走：“狼群一直尾隨騷擾，食人魔隻能退著下山，一路不停摔倒，不斷被狼群咬傷。”他走到一片血跡和足跡混雜的軟泥地前，望著足跡延伸的路線：“計劃二的伏擊是失敗的。但地形優勢是狼群的。所以最後結局一樣，食人魔傷痕累累的逃跑了。”
柚子終於開心了，笑眯眯的說：“嘛，那趕緊去看，這次要趕上。”
唐集跟著血跡和足跡一路快跑，很快找到狼群和食人魔。在一個蠅蟲飛舞的惡臭山洞前，食人魔死了一地，最後三隻食人魔背靠背站著，周圍是全部的巨狼。狼群已經圍住食人魔，隻是食人魔的防禦太穩妥，暫時沒有機會襲擊。柚子一看就興奮了，搖晃著唐集的胳膊喊：“小集小集，你上還是我上，你剛剛走了那麼多路，對於一隻雙足動物來說，已經是很遠的路。要不你好好休息，讓柚子解決……”
唐集給柚子的後腦勺一巴掌：“撤退。”
“嘎？！嘎嘣哈，嗚哇哇……”柚子瞪得圓溜溜的，一時激動便狂噴獸語。
“有種戰術是‘以退為進’，撤退。”唐集大聲喊。
狄仁傑、楊宗保、穆桂英嗚嗚低吠幾聲，帶領狼群撤到唐集身邊。唐集拎起不情願的柚子，帶著狼群迅速離開。柚子很不開心，卻不敢對唐集撒氣，就衝楊宗保發脾氣：“喂，你是怎麼搞的，伏擊一群大傻逼也搞不來，啊嗚嗚，咕嚕咕嚕，啊咕嚕嘣噠……”她一會人語一會獸語的狂噴，罵得楊宗保耷拉耳朵，一點脾氣都沒有。
唐集走過一道山坡，放下柚子說：“現在，我解釋一下什麼是‘以退為進’。當我們步步緊逼的時候，獵物會緊張戒備，不露出弱點，甚至不離開巢穴。這樣的怪物很難狩獵，所以我們假裝撤退，引獵物放下戒備，離開巢穴，露出弱點。然後，我們再暗中接近獵物，咬斷它們的喉嚨。楊宗保，你帶著你的戰士去吧。”
楊宗保被柚子罵得一肚子火，立刻低吼一聲，帶領自己的小隊跑向食人魔巢穴。唐集帶著狼群慢慢跟著，再次到達惡臭山洞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一隻食人魔死在山坡上，一隻食人魔死在山洞口，楊宗保和狼群正把第三隻食人魔拖出山洞。柚子瞅瞅遍地的食人魔屍體，一會開心的眯起眼睛，一會沮喪的撅起小嘴。
唐集摸摸柚子的腦袋，“你怎麼了？”
“打勝仗很開心，但柚子大將軍還沒請自出戰。”柚子不高興的嘀咕。
“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將軍嗎？在古語中，‘將’代表指揮、帶領，‘軍’代表軍隊。將軍就是‘指揮軍隊’的意思。所以將軍的職責，不是自己逞勇出戰，而是帶領軍隊打仗。軍隊贏了，就是將軍贏了。軍隊輸了，就是將軍輸了。哪怕將軍大殺四方，威風凜凜見神殺神，軍隊沒能打贏，將軍也是輸了。”唐集拍拍柚子的小腦袋，微笑著說：“你把狼群訓練得很好，這次打仗贏了，柚子大將軍是頭功。”
“真的？”柚子呆呆仰望著，黑白分明的雙眼亮閃閃的。
“嗯，這才是為將之道。”唐集說。
“可柚子的獠牙沒嚐到血，總感覺不過癮。”柚子撅著小嘴說。
唐集沉默了一會，無奈的說：“這裏這麼多屍體，你找隻熱的。”
柚子瞅了瞅，使勁搖頭：“嘛嘛，柚子不要吃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