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不以生喜,不以死悲——談死亡(1)(2 / 3)

我們更應該注意到:每天都有起始與終結,當今天走到盡頭,它就什麼也不是。我們必須現在就了解死亡,而不是明天。也就是說,每天都死去,以便來日有重生的可能。隻有如此,一個人在活著的時候,才可能了解死亡。隻有在這種死去裏,在對延續的終結裏,才會有重生,才會在自由中產生一種既有死亡又有生命的存在,才會有永恒的創造。

把生命看得太重,就易迷失自己

問《誌士仁人》章。

先生曰:“隻為世上人都把生身命子看得太重,不問當死不當死,定要宛轉委曲保全,以此把天理卻丟去了,忍心害理,同者不為。若違了天理,便與禽獸無異,便偷生在世上百千年,也不過做了千百年的禽獸。學者要於此等處看得明白;比幹、龍逄,隻為也看得分明,所以能成就得他的仁。”

有人向王陽明請教《論語》裏《誌士仁人》那一章。

王陽明回答說:“就是因為世人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太重了,不問當時是不是應當獻出生命,隻管委曲求全,為此,把天理都丟棄了。忍心傷害天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如果違背了天理,那他就如同禽獸了,苟且偷生在世上千百年,也隻不過是做了千百年的禽獸。學者們在這個地方要看得明白。比幹、龍逄等,都隻是因為他們看得分明了,才能夠成就他們的仁。”

生死是人生最根本的大問題,所以哲學家常常會思索死亡的問題。所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如果能夠看透這一點,人生還會有什麼困難呢?其實,對死亡的恐懼,來自對死亡的無知和對生存的執著。既然死後的世界是不可知的,那就意味著任何人都不能確定活著和死亡哪一個更快樂、更自在,那麼為什麼人們不能對死亡進行一個樂觀的猜測呢?

人總是習慣性地把死亡想象成失去、虛無、黑暗、痛苦,所以,在人的心裏,死亡成了絕望的代名詞。我們心甘情願地被自己的想象所欺騙,因而生出了種種恐懼,又讓這種種恐懼占據了內心,影響了活著的心情。六祖慧能禪師彌留之際所說的“你們不用傷心難過,我另有去處”。猶在耳邊,發人深省。沒人知道死後的人是否快樂,說不定在“另有去處”之地反而活得更自由舒服。

關於生死苦樂的問題,莊子有一則有趣的故事:

莊子到楚國去,途中見到一個骷髏,枯骨凸露,呈現出原形。

莊子用馬鞭從側旁敲了敲,問道:“先生是貪求生命、失卻真理,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遇上了亡國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殺,因而成了這樣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為,擔心給父母、妻兒子女留下恥辱、羞愧而死成了這樣呢?抑或你遭受寒冷與饑餓的災禍而成了這樣呢?抑或你享盡天年而死去成了這樣呢?”莊子說罷,拿過骷髏,用作枕頭而睡去。

到了半夜,骷髏給莊子顯夢說:“你先前談話的情況真像一個善於辯論的人。聽你所說的那些話,全屬於活人的拘累,人死了就沒有上述的憂患了。你願意聽聽人死後的有關情況和道理嗎?”

莊子說:“好。”

骷髏說:“人一旦死了,在上沒有國君的統治,在下沒有官吏的管轄,也沒有四季的操勞,從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長久看做是時令的流逝,即使南麵為王的快樂,也不可能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