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月(1 / 1)

“如果我麵前有一條河,它不急,不深,甚至是隻沒過我的膝蓋。

可是我依然不會趟過去。

我不願知道河對岸是什麼,但是我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反反複複地像念著咒語似的告訴我,你不過去會後悔的。於是因為怯懦畏縮,我好像失去我本可以爭取到的。甚至於到後來總是這樣循環著雷同情節,以至於不會再因為後悔而心疼,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接受現實。

結果便是這樣的逃避賦予了我無克製增長蔓延的幽暗,封閉。令我覺得有一絲奇異的是我每次突然的‘活潑開朗’後,就陷入深深的自責。對,就是自責。隻要整個人陷入淡淡的生人勿近的氣息就覺得分外安寧。

可是就是這麼殘酷,我害怕就這麼作死過去了。我不知我會不會就這麼作著,但我知道我好像已朝著這扇大門內探進了小半個身子,就這麼僵著,似進非進。”

--------摘自第三十七月的日記

林四月每天都會分出一部分時間,在糾結,糾結一件她想要爭取又想要放棄的事。向來理智的她從未想到會在這件事上當斷不斷。

如今林四月已然北上,而齊業離開去了異國他鄉。這樣的離別每天都在上演。可是諷刺的是這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距離,更為諷刺的是四月和他沒有任何可以讓人唏噓的關係。可是為什麼要提到這些,隻是因為這場離別確確實實存在,隻是一個人對此毫不知情,而另一人卻因此墜入深淵。

林四月在四年前並未有記日記的習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應該是齊業離開之後,或者更為確切地說是他離開後的第二年。

為什麼想要記日記,四月也問過自己。或許是因為這種窒息陰暗的心情不想告訴他人而又不想忘記這些回憶,或許是因為想要不時地翻看做著自欺欺人的美夢,或許是想要將來某一天他可以在機緣巧合下拿到這本日記並且自己也因此在表達心意的同時也躲過了羞人的相對,或者更多地或許和或許。

但是這些都不是正確答案。

這些日記僅僅算作一份自我救贖。救贖自己逐漸迷失的心智,救贖自己逐漸失去的鎮定冷靜,去做回從前那個泰山崩於前都不不動聲色的四月。

四月的理性是她從小到大的環境所造就的。生於最平凡的家庭,四月從小就在各種競爭的壓迫中掙紮想要活得更好的信念讓她變得理智,總是會規劃對自己最有利的未來。超出計劃外的是齊業,可以說齊業的出現是四月生活中最不可預計的變故。

知道齊業這個人,是在她高二的時候。齊業轉來她學校的第一天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原因很簡單,就是人們對於外貌膚淺的喜愛。之後,對於齊業的各種極度優秀使得他這個人成為所有人心目中的神。但是在四月的心中他不是神。他就像是辛德瑞拉的水晶鞋,是夢的開始;也是潘多拉的魔盒,是苦厄的序幕。

性格決定命運,像四月這種別扭擰巴的性格,她隻會縮在自己的世界。她不會跑去齊業的麵前告白,也不會托他人之口轉告。如果這樣做,那麼這就不是她了。

四月雖然怯懦膽小,習慣等待,然而她又理性得可怕。

她並未對這份暗戀抱有任何積極的幻想,從它開始萌芽的那一天,她就想要將之扼殺在萌芽之中。

四月自認識齊業到如今已然有六個年頭了。開始的那兩年,對於四月來說是無比精彩的,因為她親眼看見了天使脫下羽衣後變成了一個困獸,這個發現讓她熱血沸騰無比興奮。四月從未把齊業當做神殿一樣的存在,相反在看到他人後的一麵,她有一種快感,一種神殿轟然倒塌的快感。

自分別的那一年開始,四月本以為不出一年就會淡了對齊業的記憶。但是咒語似乎無法破解,看到天使的真麵目需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愛上這個天使麵龐的困獸。四月被這份扭曲的感情整整折磨了四年。正因這一切的一切,這份心思從當初的美麗變成了四月的夢魘。一年一年過去了,四月的暗戀依然存在,卻變質成了愛恨交纏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