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對他而言,往事殤成,踏入風城,就是再掀開他無法逃離的殤,曾經這裏的一切是歡欣愉悅的,在他最為明媚的少年時期,有她,還有他一路相伴,曾經也讓他感受到了撕裂心肺的疼痛,一個是無論自己上窮碧落下黃泉都無法可以找尋到的人兒,另一個卻是對自己一步步經營一次次算計,年年歲歲,朝今暮晚。

如此,也是更甚心憂,再踏入這裏的時候,不知是時間磨合了那些傷痛,亦或是找到了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

可正要使那些殤漸往漸淡的時候,那個能讓他倍感絕望傷痛之際堅持下來的理由卻在瞬間轟然倒塌。因為他失蹤了。

其實最初她離世的那些時日,是真絕望的無可複加,猶如傷筋錯骨,渾身的每一處都喧囂著無處可逃的窒息。

有時候在那些天白間,恍恍惚惚的,總是會脆生生銀鈴般的聲音縈繞在耳畔,閉上眼睛,就能摹繪出她的一顰一笑,她若是在生氣的時候,往往會使喚他的全名:“濮陽千微,我生氣了。”又有誰會似她這般,生氣的時候回理直氣壯的告訴人的全不似平時那般呢喃軟語。

那些記憶中澀澀帶甜的相處,都變成了犀利的鋒刺,紮進肉裏,刺刺的痛。

一直以來,他都以順其自然的姿態,放佛他們生來就是這樣穩妥淡平的,。

在他的意識裏,他們倆會相守一生。

卻道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

他心裏本是極怨,好好的一個人兒,就這麼從他手中溜走了,就算是翻手為雨覆手為雨,也是再抓不住她的一絲一縷。

那放在心坎間念念難忘的人,雖說她是城主的千金,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嗬護的珍寶,卻是未對下人使過小姐脾氣。

反而一次次在他的麵前不斷的使小性子,別扭的時候會撅著嘴不理人,開心了會微微眯了眼,甚至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哭泣的表情,那麼久遠的事情了,他卻還是記得。

是不是愛上了一個人真的就這樣刻骨銘心,所以到失去的時候就會如此的痛徹心扉。

他是失去了愛戀的人,可那心淳至善的人,失去的也是這大千世界裏唯一的親人了,即使在別人眼中,南榮相是一城之主,在風城就是權力的巔峰,可是他知道,親人與他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更何況還是雙生子的妹妹呢。

眼前生了取暖的火,火焰劈劈啪啪的跳躍著,柴木被燒的茲茲作響,修長白皙的手從地上挑出一根幹柴,扔入那烈焰中,隱隱的燃起更大的火。

柯戊戌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眼巴巴的往那雙手揪著不放,他以為,在裏麵躺著的那位已經是好看的了,卻是不想今日裏可以遇見這如謫仙般溫潤如玉的人。

書上怎麼說來著,朱顏俊逸郎,麵如玉冠,唇若塗朱。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大概所說的容貌也就如眼前這樣的。即使現在他是眉目染愁,卻是無損分毫的。

安斉已經看了他很久了,從入城起,他就是不發一言,安靜的在那裏,無聲無息,讓人都感覺不到還有這麼個人。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千微,我知你心裏不好受,可如今已經這樣了,你不要再自責自己了,好嗎?”

濮陽千微苦笑:“又是這樣,安斉,我怕,因為我不在他身邊,他會像思思一樣就這樣離開了我。”他弓起背低首於屈起的腿上,安斉怎麼看都覺得有一種很悲傷的荒涼感。

再多的言語已經化解不了此時的他,安斉隻能是無言以對。

柯戊戌見他們怪怪的,狗腿的靠過去,說道“大人來風城作甚?若是來玩的,我可以帶路喲,風城這一帶我很熟的。”

安斉也不甚在意的問道:“可是對風城三主熟悉?我是慕名而來的,聽聞風城城主年少倜儻,確是不曾想到,落得下落不明,可是為何?”

“大人可是問對人了,小的對這事情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城主是在祭祀那天,在廟會的後園林裏有和人交手了,之後就失去蹤跡,自今半月有餘還未見尋到。”

“哦,怎知是他有與人交手過?”安斉有點好奇,雖不知眼前這小孩說的是真是假,但無風不起浪。

柯戊戌神秘兮兮的湊過小腦袋,“有尋到一件物品。梁三主說是城主隨身物件。”

“喔,梁行歌說的,大家就信了?”

“外界是這麼傳的,可信度還是很高的,隻是現在風城裏還找不到,誰也莫可奈啊。”  安斉暗忖,這梁行歌又是要做什麼,難道不知道城不可一日無主嗎,居然會讓這樣的消息大肆流傳開來,他到底是做何用意?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