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心中傷痛不已,又拿了杯子倒了酒。她落寞地喝起來,趴在吧台上喃喃低語:“貝律丞啊,我暗戀著那個人呢。可是,我知道,你越是費勁心思地去取悅一個人,那個人就越有可能讓你痛徹心扉。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所以,我從不主動接近他。哪怕他的確離我很近很近,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那隻能是你還沒有那麼喜歡他。真心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生出占有欲?我喜歡的人總是要她心裏也有我的。即使沒有我,身邊也是有我的。這一生那麼短,我才不會把一生給不喜歡的人。”
“不。貝律丞,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人和人之間想要保持長久舒適的關係,靠的是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壓迫,捆綁,奉承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式的自我感動。”
這幾句話一陣見血,像是刺刀破開了他最醜陋的內心。他站起來,冷著臉,像是一匹暗夜的狼,惡狠狠地說:“你懂什麼?”
“我什麼都懂。”宋樂也站起來,端起一杯酒,敬了他,然後說:“貝律丞,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第一杯酒,我敬你。我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帶給我無盡的榮譽和機遇。”
這是她必須要感謝的。
如果沒有貝律丞的賞識,她可能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網絡寫手。每天像個碼字民工,蝸居在狹小的房間裏,死命地敲打鍵盤。是他看中了她的一篇文章,把她拉進了影視圈子,讓她看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他是她的伯樂,是她的恩人,是她一生的幸運。
貝律丞當得起這一杯酒,不過,興趣並不大。他覺得今天的宋樂很奇怪,這個女人往日裏是趨炎附勢、巴結討好的。她像個小跟班,對他的一切命令恭恭敬敬、虔心臣服。可今晚,她大變了模樣,不僅沒了大小,還絮絮叨叨的,像個討人厭的話嘮。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不悅地皺起眉,“別喝了,我讓程柯送你回去。”
“不,我沒喝醉。”宋樂笑著搖頭,抬起頭,仰視他,目光溫柔深情。
“宋樂,你真的醉了!”貝律丞似乎被她的眼神刺傷了,不自然地別開眼,不想再待下去。他要走,可宋樂豈會允許?她知道,她已經暴露了內心,是退讓還是進攻,都是一敗塗地。可她不甘心。
宋樂慢慢倒滿了第二杯威士忌,端在手上,敬了第二杯:“貝律丞,這第二杯酒我也敬你。你什麼都好,也什麼都有,我沒什麼可祝福了,所以我願你平安喜樂、從此豁達,有酒有肉有真心!”
這樣祝福的話本是尋常,貝律丞每次出席重要酒宴,總要聽那些人念叨類似的話。可他們從來沒有她這樣真。貝律丞覺得自己聽出了她的傷心和絕望,這真是見了鬼!
“你真囉嗦!”他不耐地哼了一句,眼眸裏翻湧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宋樂沒有看見,仰頭喝下了第二杯酒。她又倒了一杯,擦了擦唇邊的酒漬,眼睛更亮了:“貝律丞,第三杯酒我還是要敬你,為曾經在一起的歲月和這放不下的緣分!幹了這三杯酒,隻要你不樂意,我的真心隻字不提。我一如往常默默地守著你,默默為你祈求:願有有人待你如初,愛你入骨,從此深情不被辜負。”
再沒有這樣的祝福了。
貝律丞腦筋裏忽然湧出了這幾個字。他怔怔地地看著這個溫柔含笑的女孩子,心裏不知不覺地破了洞,刮過的大風將他吹得生疼。
“你喜歡我?”他終於喃喃出了這四個字。
“嗯。我喜歡你。”她承認了,沒錯,她喜歡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這樣一個女漢子遇見了他,冷硬的心也柔出了水,眼裏全是笑,笑裏全是蜜。她一度問自己,那是得有多甜,一見到他就眼裏全是情不自禁的笑?沒有答案。隻漸漸明白:原來,喜歡一個人,眼裏的愛意隱藏了一時,卻隱藏不了一世。原來,原來,真喜歡一個人,見到他就是不知不覺的笑。
貝律丞不妨被告白,更怔愣了。他被很多女人追逐過,他也追逐過很多女人,離安是他最用心的一個,但也不如此刻這般震撼。
宋樂放下酒杯走到他身邊,依舊是溫柔含笑的樣子,隻聲音嚴肅了很多。她說:“貝律丞,我願意為你像火一樣燃燒。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我愛你,願意為你飛蛾撲火、無所顧忌?
你信不信?我愛你,像那句膾炙人口的話語: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便是花。唯獨見了你,雲海開始翻湧,江潮開始澎湃,昆蟲的小觸須撓著全世界的癢。你無需開口,我和天地萬物便通通奔向你。
你信不信?我愛你,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再也無法逃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