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六年前就相識了嗎?
可不對,六年前,陸星野身邊根本沒出現過女人。如果有,他身為陸星野為數不多的好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貝律丞站在病房門外,邁出的腳步又收回。病房裏,陸星野坐在椅子上批閱文件,不時抬頭注視著顧安璃。而顧安璃哄著孩子,不時看了眼工作中的陸星野。那時,金色的陽光灑進來,映照著一家三口的畫麵和煦又美好,竟讓人不忍吵亂。
顧安雪是半點沒有不忍的,腳還沒邁進,人就喊出了聲。
“安璃姐,聽說許諾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咋樣了?嚴重不?”
她聲音很大,半點關心沒有,反而夾帶著點點的幸災樂禍。
沒錯。顧安雪很希望許諾栽個半死不活,最好栽成植物人。這樣,她就可以整日看到顧安璃以淚洗麵了。許諾是她的寶貝,是她的小心肝,不心疼死才怪。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我好好的,會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許諾撇著小嘴瞪她。
“那好啊,好外甥,姨姨知道你出事,可快給嚇死了。你快聽聽姨姨亂跳的小心髒。”
顧安雪奔過去,就把身子往許諾耳朵上貼。她就是這點煩人,明明虛偽的人盡皆知,還偏當人家好糊弄,以為人家是傻瓜,信了自己的話。
許諾推開她,不耐煩地趕人:“你來幹什麼?我不喜歡你。你走開!”
被個小屁孩趕了,顧安雪臉色不好看,但瞄了眼身後不發一語的男人,也沒把討人厭的許諾放心上。
顧安雪忍下不快,目光看向顧安璃,裝模作樣歎息了一聲,說道:“安璃姐,你也被嚇到了吧。我一聽說許諾出事,就立刻趕來了。人家多顧忌姐妹情分,都把和貝導的約給爽了。還好貝導通情達理,願意陪我過來看你們。”
顧安璃懶得搭理她虛情假意的言辭,勉強抬起頭看了眼病房外的男人。
“貝先生來了。請進。”
聲音客氣、疏離。
陸星野正認真批閱文件,聽到貝律丞來了,也抬起眼眸看過來。他眼眸深深,宛如汪洋大海,藏有萬千情緒。
“律丞來了,稀客稀客。”他合上了文件,站起身,請他進了房。
“聽安雪說,顧小姐的外甥女摔傷了,不是很忙,所以過來看看。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他這語氣比顧安雪誠心多了,所以並不讓人反感。
顧安璃朝他笑笑,聲音很溫和:“虛驚一場,沒什麼事。多謝貝先生掛念。”她說完,又側頭對懷裏的小人兒說,“諾諾,喊人,這是貝叔叔。”
許諾從她懷裏探出頭,模樣乖巧地喊了聲:“貝叔叔好。”
貝律丞被這聲問好打動,看著腦袋被包的像個粽子似的可愛孩子,眼裏閃出些許憐愛。
“你好。諾諾是嗎?我是貝律丞……”
他竟一本正經地向許諾介紹自己,而提到自己是導演時,許諾眼睛都發亮了。
“是那種拍《喜洋洋與灰太狼》的導演嗎?”
貝律丞略一思量,點了點頭。他是導演沒錯,但《喜洋洋與灰太狼》這種劇實在入不了他的眼。不過,性質上是一樣的,這就可以了。
許諾見他點頭,拍著小手掌歡呼雀躍:“太棒了!那貝叔叔,你能把灰太狼拍的聰明點嗎?它太笨了,總吃不到羊,會不會餓死?”
顯然這是小家夥更關心的問題,很讓人啼笑皆非的請求。
貝律丞無助地看向顧安璃,有些招架不住小家夥的異想天開。
顧安璃對他抱歉一笑,然後,耐心對許諾說:“貝叔叔可以把灰太狼拍的聰明點,可如果它聰明了,小羊們就糟糕了。你想美羊羊和喜羊羊都被殘忍的大灰狼吃掉嗎?”
許諾一聽,皺著眉頭,兀自糾結去了。
貝律丞看著兩人的互動,覺得很有愛,那麼自然,那麼感人。
許是他太過專注,一直沒說什麼話的陸星野咳了兩聲,驚回了他的思緒。
陸星野是個聰明謹慎的,或許早已感覺到了什麼。
他初來時,便覺他態度冷淡了很多。
是知道了麼?
貝律丞急忙收回思緒,故作淡然地問:“做腦部檢查了嗎?很多傷傷的隱秘,一時半會看不出什麼。”
他說這話不是危言聳聽,猶記得姑姑家的小女兒三歲時跌倒了,腦袋撞到了茶幾。
當時就哭鬧了一會,家人見沒什麼事,就沒放在心上。
可晚餐時,那孩子突然就暈倒了,送到醫院,幾次下了病危通知書。後來,轉入普通病房,轉危為安。問了原因,查了半天,問題還是出在那一撞上。
可到底是虛驚一場,也讓他知道,小孩子的腦袋到底有多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