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霏因為需要照顧和救治辰爭鳴,不得不提前回皇宮,就留在了今秋閣。
兩人自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分離那麼久,秧霏不知道辰一彥心裏是怎麼想的,但她確實很想戰場上的那個男人。
當然,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秧霏還是很擅長控製自己的情緒,起碼在外人看來,她隻是一心一意地照顧傷重難愈的三皇子殿下,就算三皇子睡著了,秧霏也是守在床邊看書,輕易不離開半步。
秧霏是真的被連日以來的變故嚇怕了。
她擔心少年再出事,總覺得自己如果不留在少年身邊,少年可能又會受到什麼傷害,這種患得患失直到少年從昏睡中醒來也沒有減輕,反而轉變成了另一種焦慮無奈。
一個月後,少年總算醒過來了,但詭異的是少年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具體表現在原本將秧霏當作朋友、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秧霏身邊的少年忽然疏遠起她來了。
這又並非是因為少年討厭她,少年對霏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友好,並不會將她當作仆人,隻是多了一分大人似的客套和疏離。
對於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年來說,這或許可以歸咎於成長所帶來的認知——男女有別。
但辰爭鳴的心智就相當於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他怎麼可能知道什麼男女有別啊?
而且辰爭鳴的這份疏離隻獨獨對秧霏一個人,就連春雪來照顧他的時候,辰爭鳴也和之前毫無異樣。
這實在奇怪得很。
秧霏覺得這可能是辰爭鳴在辰爭斌那兒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事,可一向話嘮的辰爭鳴這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句嘴葫蘆,怎麼撬都撬不開口,讓她鬱悶非常。
“霏兒,你在看什麼啊?”辰爭鳴醒來已經有大半個月了,但因為少年的身子虛弱,在辰爭斌那兒吃了不少苦頭,這會兒很容易體力不支。醒來不過幾個時辰又昏昏欲睡,而秧霏也不厭其煩,終日守在病床旁邊,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辰爭鳴幾次醒來都是看到霏兒認真的側臉,他也總是忍不住問出口,即便這個問題他問了無數次,得到的答案也無一例外。
“看書。”秧霏簡單地兩個字答案後,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多給辰爭鳴一個,又全神貫注地投入進自己的‘讀書大業’。
真不是霏兒冷漠或是賭氣,實在是少年的古怪脾氣她自己也鬧不太懂,隻好先將這件事擱置,等時機成熟再談。
至於現在,少年身體虛弱,當然是少費神最好了。
她巴不得辰爭鳴一天十二個時辰睡上十個時辰,除了吃飯洗漱,其他的時間全部用於休息,自然不可能再做什麼事去花費少年的心力。
可辰爭鳴哪裏知道霏兒的這點苦心,眼巴巴地看著霏兒許久,也不見她理他,少年的臉上不知不覺中就掛了一層委屈。
待霏兒放下書本去察看少年的時候,少年眼盯盯地望著她,眼圈都紅了。
“怎麼了?”秧霏之前還在感慨辰爭鳴忽然之間‘長大’讓她很不習慣,現在突然又給她哭鼻子,她也被對方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連忙關心地詢問,還以為少年是不是又有哪裏不舒服。
哪知道辰爭鳴聽了她的話後,臉上的委屈神色更甚,一張嘴扁平扁平,都快能夠掛個吊鉤在上麵。
他抽抽鼻子,委屈地控訴:“你不理我!”
竟然是因為沒人陪他玩而哭鼻子,還真是個小孩子呢!
秧霏心裏哭笑不得,奇怪自己什麼會以為少年長大了?但表麵上她淡然的神色不變,甚至因為辰爭鳴的控訴變得更加冷淡幾許。
她淡淡地說:“我怎麼不理你呢?”
“你都不和我說話,整天就知道看史書,有什麼好看的,無聊死了。我一個人那麼悶,你也不陪我聊天,我,我……”辰爭鳴越說越來勁,越說越生氣。
說到最後,倒像是在細數秧霏的十大罪行,條條都該判死刑啊!
秧霏覺得好笑,也就問出口:“不是你先不理我,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願意給我看了嗎?我要給你看病,還給我擺臉色的是哪一個?”
自從辰爭鳴清醒過來後,他就堅決抵製讓秧霏替他上藥,就連春雪替少年換藥的時候,少年也要提前把霏兒趕出屋子。
這麼的‘非禮勿視’,實在讓秧霏無言以對。
尤其是聽見辰爭鳴義正言辭的聲音,她竟然會覺得自己非常的齷齪、放浪,不然怎麼在男女之防這件事上還不如一個心智隻有五六歲的小鬼呢?
辰爭鳴原本是討伐的一方,被秧霏這麼淡淡地一堵話頭,頓時啞口無言,也不敢再數落霏兒,心虛地撇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