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們寫的研究報告啊……我看過……以‘暴走媽媽’這個新聞熱點引起的,對肝豆狀核變性的思考,是嗎?”艾舒嘴角的微笑苦澀的在臉上逗留了幾秒鍾,她明亮的眼眸如同瞬息間黯淡下來的靜夜,悲傷地說:“可我沒他好運,我一直都沒有找到適合的肝髒,那個報道上的病友活到31歲,得到了他媽媽的肝髒,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21歲……31?嗬嗬,我想都沒想過。”
從艾舒的嘴裏說出這樣的話,陳麟天和馮僑都愣了一下,顯然此時馮僑有了跟陳麟天之前一樣的窘迫,他們看著艾舒,腦子裏搜集著心理課上導師說的應該如何安慰病人的那段話,可是,導師好像隻說了理論,根本沒講實踐,上課時舉的那幾個例子聽起來都像冷笑話,兩個人張了張嘴巴,卻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艾舒明白他們想說什麼,無非又是鼓勵的話,是嗎?那些話她聽了十七年了,她從原本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聳了聳肩膀,嘴角擠出一絲牽強的微笑,說:“我知道,隻要上帝還沒有狠心帶走我,我會像奧特曼打怪獸一樣,堅強迎戰的。”
聽了艾舒的話,他們倆更加沉默了。
“傅爺爺開會應該快結束了,你們再等會兒,我……先走了。”艾舒看了看他們,就算是告別了,快走出門口的時候,陳麟天跟了上去,叫住了艾舒,兩個人在走廊上走了一小段**,他說:“最近,你和安妮怎麼樣?我這段時間忙報告的事情,一直沒見著她,你們還在鬧別扭嗎?上次我見她……”陳麟天頓了頓,思慮該不該把陶安妮喝醉酒那天的事情告訴艾舒,卻在沉默中,聽到了那個傻裏傻氣的聲音。
“嗨,在那呢!在那呢!”沈衛傑上了樓梯之後,拍了拍身邊的章滿,指著不遠處的陳麟天,兩個人快步走了過去,看到了艾舒,沈衛傑笑嗬嗬地捶了一下陳麟天的胸口,說:“你丫上來那麼久都沒有下去,原來是在談情說愛啊!”
“胡說什麼呢!”陳麟天用手握住了沈衛傑的拳,甩開,轉過臉對紅了臉的艾舒,說:“艾舒,別理他,這人就這樣,腦子沒有發育完整!”
沈衛傑耳朵靈,打量著艾舒,真是人來熟,伸出手,熱情地說:“原來你就是艾舒啊!哈,我聽過你的名字,我是沈衛傑,他是章滿,我們都是這小子寢室的!我是腦子沒發育完整,陳弟弟是心智沒有發育完整,我們是半斤八兩!嘿嘿!”
艾舒抿嘴笑了笑,禮貌地和沈衛傑握了握手,又朝著發完短信,抬起頭的章滿,點了點頭,以示友好。
陳麟天用拳頭回擊沈衛傑,兩人鬧了一陣,艾舒說:“那我先走了,再見。”
幾個人又道了一次別,這次艾舒才走幾步,又停住了腳步,但不是有人叫住她,而是她聽到了沈衛傑的口中說出了陶安妮的名字,他說:“我剛剛好像看到安妮了。”
“安妮?”陳麟天疑惑,對上了艾舒回頭時發亮的雙眼,她問沈衛傑,“在哪?”
他說:“就樓下的花園,我剛站下麵看到的,但隔著太遠了,不確定是她,我想應該不是她吧,穿著病號服呢!”
艾舒聽完這話,馬上朝著樓層的露台跑去,這其實是她之前的**線,就被護士抓回來了,沒去成,醫生囑咐過讓她別吹風,最近管她管得嚴。
可是,艾舒知道每天接近這個時間的時候,高中下午放學,邰霄明都會來看陶安妮,他會帶她到樓下的小花園散步,他們倆看上去很般配,關係也很親密,但這不是關注的重點,在露台這個**,雖然看到的他們隻有丁點兒大,但是艾舒可以從陶安妮走**的姿勢,動作,來判斷她做了切胃手術之後,是不是恢複得真的不錯,因為這些是她在陶安妮睡著之後,偷偷跑去她病房門口看不出來的。
她觀察得很認真,以至於陳麟天沒有急著打斷她,哪怕他也好奇陶安妮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在醫院裏,他與她一起看著小花園的那一對儷影,直到她自己先開口說話,她說:“你看,我說了他們會在一起的,你沒做第三者,就是厚道了。”
聽到艾舒說這個,陳麟天就想起那次她說他是小三,害得他後來回到寢室想起來,都忍不住笑出聲。
陳麟天笑著說:“看來你還是沒相信我那時說的話啊,我一直把安妮當妹妹,從來沒想過我和她的關係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你們女孩子真是想象與聯想的能力不能小覷,莫非是男生和女生在一起,都是要帶點感**彩的?”最後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陳麟天自己都怔了怔,這一句話他曾經也問過另一個人,可是,現在往事他不想去想,也不忍心再想下去。
艾舒歪頭看著他皺眉的樣子,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