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幾個人會像艾舒那麼執著地對待一份友情,邰霄明恐怕也隻見過艾舒一人。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溫柔的眼眸猶如晨沐之光,柔和地從艾舒的頭頂傾瀉而下,他總這樣垂眸看著她專注的樣子,她一定不知道。
艾舒照著上麵的號碼打過去,嘟了好幾聲,明明是打通了,卻突然變成了忙音,她不信邪,又打了一次,過了好久,通了又斷開,她泄氣地嘟囔著:“為什麼不接啊!真是的!”
“這是誰的號碼?”
“佳佳唄!”
“誰?”邰霄明再問一句,艾舒突然發現自己不經意說漏了嘴,但深知自己逃不過這一關了,隻能老實交代,說:“紀唯佳。”
邰霄明皺了皺眉,但心領神會道:“果然還是這些事。”
艾舒沒說話,繼續她的粘人招數——連環奪命call,大概是機主再也受不了這連環轟炸,在艾舒打算打完這一通就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連忙說:“佳佳嗎?你和安妮在一起嗎?你們在哪裏啊?我一直都聯係不上你們!如果……”艾舒一連串地發問,機主怒了。
一個怒火衝天的男高音提到了八度音,吼道:“喂!你大爺啊!這裏在開會!你一直打,一直打,到底是想做什麼!”
“啊?”艾舒一時沒反應過來,諾諾地又問了一次,說:“這不是紀唯佳的手機號碼嗎……”
“操!你大爺啊!怎麼不查清楚號碼打!”那人又罵了一堆艾舒應接不暇的粗話,艾舒被罵得真是狗血淋頭,不斷地說對不起,那人還是沒解氣,邰霄明挨在她耳邊一聽,知道她是打錯了,奪過她手上的手機,罵回去,“就是你大爺怎麼樣!還是你太祖宗!孫子!你還不給我滾蛋!”
邰霄明氣憤地掛了電話,好像剛剛被人罵的是他那麼憤怒。
艾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聳著肩膀,小心翼翼地看著邰霄明打結的眉頭,輕聲地說:“對不起啊……我打錯了……”
“你也真是的!人家這樣破口大罵,你也不懂得反擊!”邰霄明略帶責備地說。
“是我打錯先的……”艾舒的聲音越來越輕,“如果別人打錯電話,還一直打,我也會生氣的,可能我耽誤了他開會……”
艾舒反倒是自責的樣子,讓邰霄明真是哭笑不得,丟下一句:“艾舒,你那麼好欺負,我怎麼欺負不了你?”
“你還沒欺負我?”艾舒斜著眼睛看著邰霄明,說:“我簡直是被你欺負大的!”
邰霄明無奈地笑了笑,她怎懂得他話裏的意思,他如果真想欺負她的話,又怎麼會是摸摸她的頭發,捏捏她的臉蛋而已?這麼多年,他不過是一直在等,等到哪天,艾舒暗示他說,你來欺負我吧。如果沒有她的同意,他又怎麼敢再與眼前這張天使般靜美的臉靠近一些?
艾舒想到電話尋人失敗,一股惆悵的沉悶感堵在胸口,她垂頭喪氣地對邰霄明說:“那我先回去了……午休時間馬上要結束了。”
邰霄明收回了有點露骨的眼光,清了清嗓子說:“嗯,好。”
艾舒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自己的教室方向走去。
“艾舒!”邰霄明突然叫住她。
艾舒疑惑地回頭,“嗯?”
“認真上課,不準走神,放學要檢查筆記!”
“哦……”艾舒輕聲應道,又轉身,這次真的走了,邰霄明癡癡地看著她漸遠的背影,挺拔的背脊不知怎麼地鬆垮了下來,轉身進了教室,迎接他的又是那群發春期的哥們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2】
夜幕靜靜地垂下,邰霄明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在枕邊的鬧鍾嘀嗒嘀嗒地響,聽著秒針的每一次擺動,邰霄明覺得自己的心都忍不住跟上了它的節奏,屋子裏靜悄悄的,他屏息,感覺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他想起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教室的廣播響起來,召集整個年級到階梯教室集中,說有專家開展心理輔導,也不知道學校從哪裏請來了一名心理醫生,針對青少年的性問題談了不少,有些地方說得很露骨,引得本來就處於青春期的熱血男兒們一陣又一陣地發笑,女生們則聽得整臉赤紅,低著頭裝天真。
大家完全把學校的本意扭曲了,其實這原本是想學子們引以為戒,因為有個兄弟學校最近惹出了不少事情,邰霄明早聽說了,大概就是一個女生沒有保護意識,和同班的一個男生交往,兩個人偷吃了禁果,當時還沒做好避孕措施,結果,他們才剛成年,就為人父母了。其實這種事情,學風稍微差點的學校就很可能發生,他們聽了一點也不驚訝,倒是學校還以為在座的學生都還是單純的祖國花朵,害怕他們走錯一步,害了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