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樹藏須根,惟恐此處惹風塵。”老頭又在口中念叨著量所吟誦的詩句,“好,說得好啊!”
老頭定睛看了看量,看著那和他聲音一般清澈的眼眸,和風雪一起笑著,一個狂放,一個慈祥。
“你叫什麼名字?”老頭輕聲問道,聲音裏也透著喜爰。
“‘量’,這就是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老頭的聲音突然似風雪般狂放起來,“我曾經讀書就是因為喜歡書,怕以後沒了讀書的機會才去參加考試,如今卻為金錢功名所困,確實迷失了本心,聽了你的話才有所醒悟,量,謝謝你。”
量也笑了,似暖陽化風雪,端平胳膊,兩手環抱一尺身前,彎腰,深深地向老頭鞠了一躬。
老頭向身一卷黑色棉被,旋即站起身來,扯開黑布袋口,一撒袋中所有今銅,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量’,這家書店的書不要也罷,去我家,我給你一本好書,算是我對你的報答。”老頭笑道。
量點了點頭,隨即跟上老頭,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
“老的走了,小的也走了,倒是留下了個撿錢的。”食客們看著起彎腰撿拾今銅的白識廣不禁起哄笑道,“哈哈哈哈……”
白識廣望著食客們嘲諷的可惡神情卻並沒有說話,而是皺著眉捧著一大堆今銅走進海書亭,默默地關上了大門。
他推動門栓發出木頭碰撞的聲響,為肆意亂闖的風雪敲響了警鍾。
食客們見狀也不再譏諷,回到餐桌前,繼續吃酒嚐鮮。小二也忙著,在大廳中來往也才發現來香樓少了三桌客人,不過見每桌都留下了錢財,心也算平穩了,繼續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
量跟著老頭拐進了一條深巷子,巷子兩麵都是用青石砌成的,還爬滿了青藤,雖是寒冬,青藤泛起灰黃,但不減這深巷的美境,反而有白雪映襯而更顯清涼。
巷子很深,老頭走了很久,量也跟了很久,直到那灰黃藤條的足跡融入白雪,眼前再也沒有青石路,隻剩下一堵孤獨的牆。
老頭伸出龍須般的手,在牆上摸索著,找準了似的輕按,一塊青石磚凹陷,那堵孤獨的牆便發生了轉動,推開萬千白雪,牆後是一片草原,草原上卻也落了白雪。
量看著那覆雪的原野,清澈的雙眸裏閃著會說話的淚光,這裏如是人間仙境。
老頭踏入草原,量愣了一會兒後也跟了進去,孤獨的牆孤獨地轉回,將了雲街深巷的清幽與覆雪草原的縱然徹底隔絕。
“老人家,這片草原就是您的家嗎?”量恭敬地問道。
“沒錯,這就是我的家。”老頭頗為自豪,“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我在家排行第九,大家都叫我‘九公’。”
“九公先生,幸會幸會。”量向老頭行禮,他打心裏覺得這老人家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樣得簡單。
“‘九公先生’,還是有人頭一次這樣叫我,我不太喜歡。”老頭皺了皺眉,然後又笑了笑,“你看我年長你幾歲,不如咱們就以兄弟相稱。”
“啊?”量張著嘴,用手撓了撓頭,倒不是不情願,隻是有點小尷尬。
“怎麼?”九公陰著臉笑道,“我答應送你一本書,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和我作兄弟!”
九公說完,立馬屈身坐在地上,一雙烏黑的手緊抱住量的大腿,似是乞丐耍無賴,又如小姑娘向情郎撒嬌。
“必須和我作兄弟!”
量分外尷尬,臉都紅了起來,連連點頭,急急忙忙地說道:“好好好,九公先生,你先鬆開手,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九公一聽這話,高興得臉上每一條皺紋每一根胡須都在大笑,一伸手扯住量的胳膊,稍一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