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案揭曉(3 / 3)

“我曾經看過報道,中國目下有‘同妻’1600多萬人,作為一個正常的、有正常需求的女人,我不願意成為其中一員,更不認為我可以做到這麼大的犧牲,無論什麼條件。”

“你是覺得跟現在的男友在一起,你就可以沒有這種犧牲?”他殘酷地質問。

就是這一句,讓袁茵思緒有些凝滯。

“剛才離開的身影你可熟悉?”

他乘勝追擊。

“他叫康樹強,你一定認識,對不對?”

袁茵凝滯的思維難得快速轉了一圈,想到馬阿姨既是他康樹強的阿姨又是你魏弘毓的阿姨,你們應該是表兄弟關係,自然是認識的。你是同性戀,馬阿姨家表弟亦是同性戀,所以你就推測康樹強也是?是不是有點可笑?

袁茵並未笑出來,就幾近窒息,因為魏弘毓並無停下來讓她獨立思考的意思,她又聽見他繼續說道:“我們在一起五年多了,他剛剛從家裏搬出去不到一個月。”

袁茵在瞬間石化,是,是“石化”,她終於明白“石化”是怎樣一種狀態,臉上大概是怎樣一種表情,心中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袁茵呆呆地不說話,動作也是機械式的——後來回憶這天的場景,她根本沒有一點兒的記憶——直直坐定,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喝水。

“我相信你不是對同性戀情有歧視的人,所以才跟你說。”魏弘毓似有點點心軟的意向。

“嗯。”袁茵依舊是悶頭喝水。

“你跟康樹強也不可能——”

“當然不能!我們本來就沒什麼的。是人都能夠看出來我們有多不搭——我看著比他老那麼多歲…況且我是完全接受不來姐弟戀的!我寧願我的另一半是個六十歲的老翁,也接受不了對方比自己小。”

袁茵給自己找了這貌似理由充分的台階,匆匆逃開。

袁茵依舊照常上班、下班,偶爾還能抽出“閑心”與房東阿姨閑聊聊天。很快就到中國人最為重視的春節,她依舊需要“義不容辭”到賣場“支援”。

那個承諾的電話,她始終沒有打。康樹強給她打過電話,無數次,她都假裝沒聽見。

假裝聽不見,假裝看不見,假裝慢慢遺忘,然後就真的慢慢遺忘,這就是她一貫的手段。

他到她公司去找,她就請要好的女同事去應付,那女同事很擅長演戲,把兩人關係表現得曖昧不明且醋意橫行:

“請你不要再找她了,她對你不感興趣的。”

她不希望他找到自己時,他始終是找不到自己,正如她想讓他找到自己時,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邂逅”。

魏弘毓還在“監視”康樹強的一舉一動,偶爾還會刺探,因為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還是愛他,他怎麼就可以不再愛自己?還是因為一個女人而不再愛自己!

“最近沒見你去商場‘看大門’啊。”他故作輕鬆地這樣調侃。

康樹強並不說話。

“分手了嗎?”他依舊好脾氣。

他還是沉默。

“她不愛你。”他終於低沉下來。

還是沉默。

“或者是因為我的關係?”

沉默。

魏弘毓也終於沉默下來。

沉默,寂靜地沉默,隻能聽見每隔一分鍾“嘀”一聲的報時聲音。

“康,我離不開你。即使你不再理會我,即使家庭、社會給我無窮的壓力。”魏弘毓終於服軟,終於屈服。多倔強任性的一個人,竟然會低頭認輸!這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若抓將不住,隻得萬劫不複。

“我們回不去了,魏。”康樹強終於開口,嗓音沙啞,像是一夜曆經世事滄桑。

魏弘毓的心在一瞬間被冰封住,恍惚間他像是感知了康樹強每次喝加冰的紅酒時誇張的表現:“啊,啊,不好了,心被凍住了,再也沒有辦法跳動了,魏,魏你必須救我,救救我!”

他的手連握住電話的力氣都沒有,電話因為沒有足夠的摩擦力,毫不留戀跳進溫潤的浴缸裏。

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留戀了。魏弘毓長籲一口氣,抬手撿起一片剃須刀,薄且鋒利,劃在皮膚上,沒有太多疼痛感,甚至連痕跡都不是特別明顯。康樹強從來不用那些便攜式的電動剃須刀,所以家裏總會存放大量這樣的刀片。

袁茵剛從“前線”歸來,就被同事拽到電腦屏幕之前。

“快看這條新聞!”

赫見本市門戶網站大字體報道:

“本市青年才俊,疑因婚姻壓力豪宅內割腕自殺!”

再看下麵詳細內容:自殺者名叫魏弘毓、同性戀、家庭逼婚等等字樣異常刺目。袁茵頓感頭暈目眩,故托辭:

“我站得有點累了,先到位子上趴一會兒。”

袁茵心裏一直在盤旋的思維是:

康樹強在哪裏?他怎樣了?

她相信此刻的康樹強一定異常焦灼難熬,一定特別需要自己一通電話,但她始終沒撥打那個號碼——她依舊可以依稀記得的那個號碼。

“隨它去吧,一切與我何幹呢?”袁茵努力做到沒心沒肺,人一旦沒心沒肺,反而過得平靜淡然。

打點行裝,繼續奔赴“前線”!

哪裏的前線?生活處處是前線!

工作的前線,愛情的前線!

沒有結束哪兒有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