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是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整個村子也就四十五個住戶,一共不到二百人,由於三麵環山,而沒環山的那一麵也是密林叢生,一條小河從山中流出穿過村旁,村裏常年長滿了桃花,一到三四月份,滿村的桃花就像是粉紅的雪花一樣,一有風吹過,桃花瓣就會飄飄然然地飛舞落下,讓整個村子就像是仙境一般。
徐瑾素在一開始知道這個村子的時候,就很想來看一看,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寧靜又祥和的山村,種滿了桃花,像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一般,可是,她沒有機會。
前世的她,輾轉在後宮的輪匝詭計之中,最後香消玉殞。這一世,當她從湍急的河水裏爬上岸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地方,一個,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然後,她施展了自己還不算上乘的輕功,沿著河水的流向,依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這裏,化名晏安,做了村裏的一名大夫。
而且,由於她醫術精湛,至少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裏,常年隻有一個穩婆的情況下,她的醫術確實精湛,她成了桃花村裏,地位僅次於村長和村裏的教書先生(聽說隻是個童生)的第三人。
今天,注定是桃花村不平靜的一天。
因為幾乎一輩子窩在這個山村裏,沒怎麼出去過的年邁的老村長,見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大官,一個王爺。
“小民,桃花村村長張陶,見過,見過良王。”老村長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和同樣都心驚膽戰的一家人一樣,向仇皖行了一個大禮。這種禮,一直都是他們在每年的村裏祭祀時,祭拜祖先所行的禮,因為村長也不知道見到王爺該行什麼禮,所以,他行了他所知道的,最大的禮。
仇皖皺皺眉,對於村長一家給自己行這種見死人的禮,心裏非常不滿,但是一想到仇皈的話,徐瑾素可能就藏在這裏,他還是沒有說什麼訓斥的話,甚是抬手打斷了阿四想要嗬斥的動作。
“本王今天來這裏,就是想問問你,這段時間,有沒有一個叫徐瑾素的女子,來過這裏。”
老村長壓了壓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跳,努力鎮定下來:“稟,稟王爺,村裏並沒有一個叫徐瑾素的姑娘。”
“沒有,”仇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那麼,最近有什麼人來過這個村子。”
“什麼人來過村子,”老村長抬手顫巍巍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有,有一個大夫,是,是個姑娘。”
“什麼?是個女子,”仇皖一臉驚喜,‘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是說,是說,瑾素來這裏了,瑾素真的來這裏了。”
老村長被仇皖這般激動地表現嚇得都要昏過去了,他晃了晃有些頭暈的腦袋,啞著聲音:“王,王,王爺,這個姑娘不叫,什麼,什麼瑾素,她,她叫晏安,是,是一個大夫。”
“大夫?大夫?”仇皖眯著眼睛在嘴裏念叨了兩遍,連忙低頭同意道:“對,瑾素會醫術,可以當大夫,”他幾步上前,一把把已經快要昏過去的老村長拉了起來:“帶我去見她,去見她。”最後一句,仿佛是吼出來一般。
“王爺,小民,小民這就帶你,去,去……”老村長幾乎是被仇皖提在半空中,他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好像軟了一樣,都踩不實地了,腦子也昏昏沉沉的,仇皖說什麼,就下意識地回答了什麼。
“那就快點,”仇皖鬆開手,眯著眼睛看著癱在地上的老村長:“你知道,要是惹本王不高興,會是什麼後果。”
“是,是。”
然後,在仇皖一臉期待加興奮,老村長一家顫顫巍巍地帶路中,仇皖聽到了讓他火冒三丈的那些話,長期在極度的思念、悔恨與嫉妒中煎熬的大腦,終於向繃緊了的弦一般,斷了。
他臉上的表情慢慢平靜了下來,可是眼神卻變得幽暗陰沉,他啞著嗓子,壓著胸口幾乎快要噴出來的怒火,沉聲道:“本王怎麼不知道,本王什麼時候死了?”
徐瑾素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一轉身,就看見仇皖一身黑衣,滿臉陰沉地盯著自己,身後跟著他的心腹和戰戰兢兢地村長一家。
徐瑾素不悅地眯起了眼睛:“你怎麼來了?”
“本王要是不來,本王的好王妃就要改嫁給木匠了,不是嗎?”這般說著,仇皖一個冷眼掃過去,立馬嚇得喜嬸幾人跪在地上,高呼‘不敢’。
徐瑾素拉下了臉,轉身就走:“你搞錯了,我可不是什麼王妃。”
“本王說你是,你就是,”仇皖看著徐瑾素的態度,二話不說,一把把徐瑾素扛在肩上,轉身問跪在地上的村長:“她住哪?”
“前,前麵,前麵拐角,門口有兩株桃花的院子。”村長顫顫巍巍地指著方向,渾身打著擺子,媽呀,看到了這樣的場麵,會不會被滅口啊,被滅口啊。
“仇皖,你瘋了嗎?快放我下來。”徐瑾素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平靜,一臉的氣急敗壞,就算她再淡定,她也是正統閨閣出身的官家小姐,被人這般像扛豬一樣扛在身上,真的是羞憤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