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睫毛劇烈地顫動起來,這樣的顫動,通過許涼辰的手指傳遞到他的心底去,也許是感同身受了我有多麼無助與悲哀,許涼辰千年不變的溫柔嗓音忽地變得冷寂無比。
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尖,我不知道是他的手指在顫,還是我在顫,然後我就聽見許涼辰的聲音像是刀割一般地刺進了那股凜冽呼嘯的寒風裏。
他說,“沈眉兼,我的暖暖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一秒,寒風卷著刀刃,勢如破竹地刺進我的心髒,我顫抖著伸出手去抓住許涼辰的手掌,我說,“我困了,許涼辰,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我鬆開許涼辰的手,行屍走肉一般地往自己的房間走,我沒有去看沈眉兼是什麼臉色,我沒有去看許涼辰是什麼臉色,我也沒有去看,靜靜地站在幾步開外,沉寂的小白楊是什麼臉色。
我好困,我隻想好好睡上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好。
我腳步虛浮地往前走,腦袋昏昏沉沉,看起來剛剛離開的感冒又要來拜訪我了,我勾著嘴角苦笑,手指顫抖著碰上房門,沈眉兼清涼涼的聲音夾著冷漠的笑意在我身後響起。
他幹脆短促地笑了一聲,用一種不高不低恰恰夠我聽見的語調說了一句。
“許涼辰,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和安靜是什麼關係。”
說完這句,四周依舊寂靜,身後傳來略顯淩亂的腳步聲,我知道,是沈眉兼轉身走了。
真好,他……終於走了。
安靜,是的,安靜。我需要安靜。
身後又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該是許涼辰朝我走過來了,我閉上眼推開門,急急走了進去,頭也不回倉促狼狽地把房門緊緊閉上。
安靜,是的,我需要安靜。
許涼辰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我站在門的背後,他站在門的外麵。
隔著一堵門的距離,他不解釋,我不開口。
不知道這樣靜靜地站了多久,我口袋裏的手機忽地震動了起來,我這才恍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是淚流滿麵了。
我抬起手揉了揉發脹發澀的眼眶,從唇齒間擠出一句“許暖遲,你可真沒出息”,然後,眼睛掃到屏幕上的一行字,嘴角的笑容就緩緩地、緩緩地凝固了下去。
“許暖遲,我一直記得,你說過我們要一起報北京的學校,如今,我終於來找你,卻還是太遲。”
我的嘴微微張開,又無聲闔上,再張開。徒然無力,白費力氣。
我死死地盯著已然黯淡下去的手機屏幕,身子疲憊地順著房門漸漸滑落下去。
——沈眉兼,我們一起去北京上大學好不好?
——……許暖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鬼心思。
太遲……
是的,一切,都已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