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床就睡,恨不能睡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沈眉兼說得對,我就是個大傻子,而且是個不敢麵對事實生怕聽到我不願意聽我不敢聽的事情的大傻子。
其實我覺得,鴕鳥都比我幸福,至少它們還有沙子可以把腦袋鑽進去,而我隻能渾渾噩噩地睡覺。
等我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地睡醒時,迷迷糊糊地看到許涼辰蜷在我的床前。
我動了動,他聽到動靜幾乎立刻驚醒過來,支起身子、扭開床頭燈、把手放上我的額頭這一係列動作可以說是一氣嗬成。
許涼辰的手涼涼的,我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剛睡醒的緣故,嗓子有些啞啞的,“我、我怎麼了?”
許涼辰的眼神是那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他輕輕拍了拍我的額頭,笑容很淺很淺,“沒事,剛剛又發燒了,吃了藥好多了。”
我淡淡“哦”了一聲,許涼辰伸手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我,我接過來抿了一口,溫的。
我眼睛有些酸,“許涼辰,你一直沒睡,就……在這兒守著?”
許涼辰柔柔地笑了笑,秀美的嘴唇微微蒼白,勾勒出一個溫和清好的弧度,“我不困。”
我盯著許涼辰那張秀逸絕倫的臉看了又看,然後我就笑了,我喊他“哥”,我說,“許涼辰,你要不是我哥就好了。”
許涼辰秀逸的臉龐映著暈黃的燈光竟然有幾分透明的意味,我一直羨慕能夠擁有如此肌膚的人,哪怕對方是一個男孩子。
許涼辰秀美到幾乎透明的嘴唇微微顫了顫,他不動聲色地別開眼去,沒再看我。
我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然後腦子裏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把視線移到許涼辰的身上,對著他堅定地笑了笑,“許涼辰,我想回家……我想我媽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著睡衣去洗漱,許涼辰伸手遞給我一張從北京到x市的火車票。
我盯著看了一眼,笑了。
臨出門,許涼辰又扯過我的挎包看了看,我咧著嘴角笑,“你放心吧,該帶的我都帶了,不該帶的我絕對沒帶,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了,不會有事的。”
“嗯。”許涼辰答應著,眼睛卻沒停,直到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之後,才抬起眼睫漫不經心地問了我一句,“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
我微微怔了一怔,這一次不是寒暑假放假,這一次,我已然不再是一個學生的身份了,我下意識地隻想著要回家要回去看看我媽,根本沒想著哪一天再回來的事。
我想了想,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大概……過幾天吧,畢竟我媽還不知道我被開除這事兒,我在家裏呆久了她會懷疑的。”
許涼辰依舊盯著我的眼,那張秀逸的臉映在我的瞳孔上麵莫名有些微微的蒼白,他抿了抿唇,開口,“你……是不是回去了就不回來了……再不然,你是準備直接從家裏去南京?”
我的眼皮跳了一跳,許涼辰絕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我幹笑著,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表情虛偽極了,“不、不啊,許涼辰在北京,我就一定會回來的啊,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