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社會聽後沉思片刻,起身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最高人民法院《關於罪名司法解釋的理解和適用》的書來,飛快地從目錄中尋找到貪汙罪和金融憑證詐騙罪的詞條,分別翻看後,直言不諱地對巴春亭談自己的看法說:“貪汙和詐騙雖然都是非法占有,但作案手段是有區別的。定性的準確與否,將涉及到今後的起訴、審判環節。從你談的情況看,我認為穀蕊的做法定金融憑證詐騙罪的性質更準確些。”管社會惟恐說服不了巴春亭,掰著書讓巴春亭看道:“你看,她的做法符合刑法第一百九十四條‘簽發空頭支票……騙取財物的’這一款。”
“行行,隻要能盡快立案查處,追回國家巨款,挽回國家損失,定啥性質我們都沒意見。奶奶的,真窩囊,聽說這事後我的肺都快氣炸了。”巴春亭兩手一攤訴苦道:“你說,她把牛牽走了,讓我來拔橛,這叫我咋跟市裏和上級行交差啊!”
管社會耐心勸撫巴春亭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老弟著急上火也沒用。回去趕快建章立製堵漏,同時抓緊報案,尋人追贓。不過,道班工人,各管一段,詐騙案件歸公安局經偵支隊偵辦,我可是愛莫能助了!”
巴春亭心慌意急地抽身告辭道:“多謝老兄指點,跟賀國慶也不算陌生,俺這就找他去。”
海平縣北幹渠橋旁。李海深推推搡搡,把黃濤拉到橋下,自己一溜小跑,返身上車。屁股剛沾座椅,便聽馬彪催命鬼似的道:“快,返回潁川市,殺他個回馬槍。”
平坦、筆直的高速公路上,李海深駕麵包車飛也似的行駛。其間,曾與幾輛飛馳海平逮他們的警車對頭而過,但因相互不知,雖擦肩而過,亦有驚無險。正應了“得勝的貓兒歡似虎”這句老話。馬彪狡猾地換個手機卡,瞥一眼腕上的表,撥通劉道光的手機,自視甚高地向劉道光吹噓道:“老二,老公們不是整天編圈讓別人往裏頭跳嗎,今兒個咱也讓他們嚐嚐上當受騙,被別人當猴耍是啥滋味。我估計,瓤兒這些衛士們,可能正焦頭爛額地忙著往海平縣趕呢。嘿嘿,這回中了我的連環計,不死也讓他們脫層皮。興師動眾的,夠他們喝一壺的!”
“我現在咋辦?”屎殼郎搬家,一向不守本糞(分)的劉道光問。
“這樣,你馬上悄悄出莊,九點整咱在北、西環路交叉口見。”馬彪臉上掠過一絲驕橫陰險的獰笑,一時心血來潮,又惡作劇般撥通了黃震宇家的電話:“喂,王師傅嗎?你的小孩毫發無傷,現在北幹渠橋下,你快去把他領回家吧!”
麵包車如脫韁野馬,似彈丸出膛,急返潁川市。
劉道光駕摩托星飛電急,猶箭離弦,直奔北環、西環路交叉口。
工夫不大,三個人便在約定的地點碰上頭。劉道光支穩摩托,鑽進麵包車,三人竊竊私語一陣,馬彪拍拍劉道光、李海深的肩頭,再三叮囑道:“就這樣,都幹利亮點。”言畢,三人兵分兩路,李海深跳下車,跨上劉道光騎來的摩托,獨自而去。劉道光駕麵包車,與馬彪往市裏駛去。
晚上顧客少,百無聊賴的孟娜娜,正無語獨坐,一個人看電視。聽到敲門聲,扭頭一看是李海深,忙抬身讓李海深進屋。李海深笑嘻嘻地道:“不長停了,趁這會兒沒活兒,我帶你到場裏看看。拐回來餓了,我請客吃飯。”
孟娜娜看看天色,用商量的口吻推辭道:“太晚了,明兒個白天去吧!”
“哎——”心懷鬼胎的李海深纏磨道:“不是早說好的嗎!好娜娜,這回你就賞哥個臉吧。”
孟娜娜難為情地想了想說:“好吧,等會兒你可還得把我送回來。”涉世不深的她,幾乎是毫不設防地應允下來。李海深略一遲疑,馬上滿臉堆笑答應道:“這,這還用說?”
“海宇商貿中心”總經理孔世儒的家,鬧中取靜,高牆獨院,兩層小樓。厚重的大鐵門,氣派嚴實。這天,孔世儒和尋常一樣,很有規律地晚十時回到家,自己沏上一杯茶,“刺溜”喝一小口,水熱得有點兒燙嘴,他放下紫砂茶杯,來到衣架前,打算更換睡衣後再慢慢品茶。這時,忽然聽到兩聲“啪啪”的敲門聲,忙對樓上的老伴吆喝道:“看誰來了,開門。”老伴懷抱著不滿周歲的小孫子,忙從樓上下來,應聲道:“哎,知道啦,就來!”當她打開門,見是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警惕地問道:“你們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