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彪越說越氣,索性把心中想的一股腦發泄出來:“劉道光啊劉道光,我算是有眼無珠高看你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你簡直就是糊不上牆的爛稀泥。”
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馬彪正數落著,李海深從孟娜娜理發店返回,推門進屋,見狀摸不著螞蝦從哪頭放屁,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轉身離去,隻聽馬彪喘著粗氣喚道:“海深,給我支煙。”李海深賠個笑臉,趕緊遞給馬彪一支煙,又忙不迭掏出打火機給馬彪點上。馬彪狠吸一口,就在這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迸發出舍車保帥,殺人滅口的念頭。轉念又想,對這個蛋子跟胡椒一般大就與自己在一起,現在又形同義犬一樣,對自己忠誠的密友,他一時又不忍心下此毒手,況且公安對劉道光現在僅僅是懷疑或是真的掌握了什麼把柄,還尚不明了,自己雖然說得駭人聽聞,有鼻子有眼的,畢竟也還是對表麵現象的分析、猜測而已。思忖再三,隻得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吹胡子瞪眼地對劉道光說:“老壽星上吊,我看你是活夠了。”
劉道光經馬彪這一頓劈頭蓋腦、狗血噴頭的臭罵,也如夢初醒,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不覺也菩薩身上長草,荒(慌)了神兒,哭喪著臉懇求道:“彪哥,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晚了,念咱哥們兒是一根繩上拴的螞蚱,走不脫我,也跑不了恁的份兒上,你總得幫我想個脫身的辦法呀。”
李海深也心有餘悸地幫腔說:“是啊,彪哥,寡婦的兒子,你是咱惟一的指望了。要不,先讓道光哥跑出去躲躲風頭?”
馬彪不屑地瞅李海深一眼,冷笑道:“下策。躲,往哪裏躲?你這一跑,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印證了老公們懷疑的正確。再說啦,走了和尚走不了廟,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任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公們想抓你,簡直是易如反掌,不信你試試看!”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彪哥所言高人一籌,入木三分,兄弟佩服、佩服!”李海深心悅誠服地恭維道。
馬彪安之若素,方寸不亂:“腳底抹油,實乃下策;釜底抽薪,方為奇招。”正是賊人點子多,他頭腦中突然閃現出這麼一個故事來:
南宋時,臨安城有個江洋大盜,身手了得,專盜達官富府,每次入室行竊後,還要在門壁上,用白粉寫上“我來也”三個字。
官府派捕快晝夜巡查,設法緝捕多日,卻連“我來也”的屁是香是臭都沒有聞著。而來無影去無蹤的“我來也”,卻好像專門與官府作對,哪裏巡查得嚴,他就在哪裏現身。一時間,“我來也”名聲大振,街頭巷尾,茶餘飯後,“我來也”幾乎成了人們議論的中心。
一天,捕快抓到一個盜賊,據說就是大名鼎鼎,轟動臨安城的“我來也”。知府親自審問,但任憑怎麼動大刑,盜賊緘舌閉口,始終矢口否認自己是“我來也”。由於缺乏證據,無法定案,知府隻得命先將盜賊打入牢獄,嚴加看管,同時繼續緝捕“我來也”。
盜賊被戴上刑具,關押進單人牢房。那盜賊每天和獄卒打交道,一回生,兩回熟,一來二去,竟與內中一名獄卒混得滾瓜爛熟。一天,盜賊私下對獄卒說,我雖然手腳不幹淨,但決不是什麼大盜“我來也”。官府為邀功請賞,懷疑我就是“我來也”,實在冤枉。俗話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念你這些時日待我不薄,為報答你對我的關照之恩,我有一筆銀子,藏在西湖保俶塔上第七層的磚洞裏,你去取出用吧。
獄卒將信將疑,按照盜賊所講去取,果然有一包銀子。
次日,獄卒買上酒肉,感謝盜賊。酒酣耳熱後,盜賊又對獄卒說,我還有一壇銀子,藏在侍郎橋橋墩旁的水中,你取回用吧。
獄卒犯難地問,橋上人來人往,怎好下手?
盜賊一笑,麵授機宜說,這有何難,讓你妻子用籮筐裝衣去洗,趁人不注意,將壇子撈出放進籮筐,上蓋衣服,誰看到也不會懷疑的。獄卒依計行事,果然又得到了一壇銀子。正是有錢能買鬼推磨,無錢鬼也不上門。自此,獄卒感恩戴德,愈發與盜賊親近。
一天二更時分,盜賊突然對值班的獄卒說,我家有八旬老母,想回家盡盡孝心。天亮之前一定回來。
獄卒犯難地說,你要是跑了,俺全家都得為你抵罪。盜賊說,言重了。跑了我,你最多挨一頓板子,大不了開除回家。而我送給你的銀子,已足足夠你全家享用一輩子,你還有何後顧之憂。況且,我是一定會回來的。獄卒想想也是,遂打開刑具,放盜賊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