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好疼……
項思珞痛苦地蜷起身,縮成一團的身子正一下下抽搐著,雙手緊緊抱著頭,手指抓入發間,簪花發釵跌落在地,挽起的長發也散落下來,臉色白得嚇人。
“思珞!”孟枕書也剛剛從繁雜回憶裏掙脫,見她如此嚇了一跳,再顧不得什麼衝上前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慌慌張張拈了個咒訣,拾起她的手緩緩推入她掌心。淺藍光芒流淌而過,沿手臂而上逐漸沒入額間,項思珞卻依然神色痛苦,似乎並沒有太多改善。
“唔……是這樣……”旁觀許久的吳諼支著下巴,自言自語地點了點頭,“月老到底是疼徒弟啊……”
孟枕書改換手印,先前的淺藍光點更亮了幾分,彙作光束汩汩流入她體內。術法輸送之下,麵色終於緩和了一些,項思珞慢慢吐出口氣,身體也不再繃得僵直,仿佛氣力用盡,軟軟倒在孟枕書懷中,雙目半開半閉,仍未完全清醒。
“師兄何必將簡單之事弄得如此複雜……”吳諼唇角一彎,修長手指在麵前虛空之中一下下劃著,慢慢組成兩個極為複雜艱深的符號。
鬼使神差地,項思珞望見符號,喃喃道出兩個字:“通……明……”
孟枕書愕然,回頭之時吳諼咒訣已成,一時靈氣震蕩,紛紛彙入他掌心,隨著他手腕翻轉附上符咒,直直打向項思珞。
“天機!”孟枕書勃然變色,一手攬過項思珞騰身躍起迅速後退,一手招出狼毫,開闔之中墨跡翻飛,在身前畫出一道巨大屏障。
“不識好人心,師兄我可是在幫你……”吳諼歎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師弟隻能兩肋插刀,拚上一把了。”
袖中突然濃霧滾滾席卷而去,硬生生撞上那道墨色屏障,將之往孟項二人的方向逼壓而去。而屏障之後,狼毫倏爾增大一倍,筆端點入屏障正心,在源源不絕的清氣支撐之下抵住屏障。濃霧吞沒了先前向著項思珞而去的符咒,也漸漸覆上筆墨繪製的屏障,孟枕書壓下雙眉,警惕地盯著這些濃霧,沿著他指尖方向,狼毫尖端已隱約有了淩厲鋒刃之氣。
而吳諼身形隱沒在濃霧之中,已看不見動向。
孟枕書看了眼懷中尚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項思珞,劍指一翻,筆端忽然散開,上等狼毫根根直立而起,尖端寒光閃閃,已然鋒利如針。奪目光芒一閃而過,萬千利刃四散襲去,刺穿濃霧撕開一處清明。
濃霧已附著於墨障之上,孟枕書劍指劃過,散開的狼毫重新聚集,幻作刀筆刺入霧屏,哧拉一聲將濃霧墨屏一斬兩開。
被霧屏遮擋的風景自縫隙擠入眼前,連帶著一動不動的青色身影。孟枕書心中不悅,下手又加了一成力道,一根狼毫自筆端脫落,化作細小冰劍直衝青衣人影而去。
然而在屏障被盡數撕開的一刹那,一道金色符咒也隨之擠入迎麵而來,快得來不及攔阻便已準確無誤地貼上項思珞前額。
孟枕書一僵。
霧氣散去,墨色溶盡,眼前又恢複如初,平靜得仿佛方才鬥法都不過一刻幻影。
“師兄下手忒狠了,要是我真在那,非給紮個窟窿不可!”清亮聲音在頭頂響起,孟枕書抬了抬僵硬的脖子,見罪魁禍首正端坐樹梢,歪著腦袋與他目光撞個滿懷。
而先前那青色人影所在之處,摒卻影響視線的濃霧墨跡後,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裏隻剩了一節合歡樹枝。
樹枝的左右前後,尚有幾片行跡可疑的符咒殘片。
吳諼一臉無辜道:“順手弄的迷惑陣,師兄打起來不留手,我又打不過你,隻能這樣了。”
孟枕書氣得七竅生煙,萬分後悔自己方才顧忌同門之情出手隻用了四成功力,早知道就該十成十地打,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