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熠瞧了眼山洞的形狀縱深，嘀咕了句“要求真多”，便重新聚力，當真開出個兩人寬的山洞來。
山洞位置離山腳約一人高，下勢稍稍平緩，走著上去也不會太過費力。秦知曄捏著鼻子躲過鋪麵而來的塵灰，裏裏外外視察一周，拍著手撣去灰塵：“還是淺了些，不過也夠用，先將就著。”見羅熠往裏張望，又抱著手臂往洞口一站，冷言冷語地發號施令：“去，找些幹燥的樹枝來。”
羅熠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認命地去了。
天色漸暗，眼看著夕陽餘暉即將收盡，秦知曄尋了些幹草，又費力扯過幾條藤蔓掛在洞口，擺擺弄弄將洞口改得大致貼合自己身量，隻容她一人能過才罷。
也不知幾時才能找到出路離開這裏，少不得要在此待上一段時間——也或許是永遠。秦知曄抱膝坐在地上呆了許久，腦中一片糊塗，隻渾渾噩噩地想著從燕京出發一路而來的種種。皇帝密令、澤州煞氣，運氣不好遇上的兩個魔，可能是神仙的吳諼，繼而到南直隸的地脈更改，將來或許會出現的仙魔大戰……而這一切，歸根究底，都係在與自己一同流落此地的那人身上。
魔界內亂，牽動人間以致地動；詭煞之氣亦是透過內亂震裂的障壁縫隙才滲入人間；而將來，若羅熠脫困，第一件事必定是奪神劍。人間才剛經曆過兩次地動，民心方定，若再來幾次非得人人自危不可……何況，那人奪位之後，即便依他所言暫緩攻天，仙界失了神劍怕也會找上前來？到那時，他們這些弱小無依的凡人該當如何，聽天由命麼？
如此想來，或許再不出去，才是最好的結果。
“哪來那麼多藤？”洞口，羅熠不耐的聲音響起，窸窣聲中，似是欲抬手將之撤盡。
秦知曄晃晃腦袋，收拾起繁複心緒，走到洞口不客氣道：“是我布置的，不許你動！”
羅熠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也不嫌擠？”
“不嫌。”秦知曄在他麵前輕鬆穿過，直言不諱道：“這是防你的。”
羅熠不滿：“你講不講理？洞是我開的，還沒我的份？”
秦知曄一歪頭，理直氣壯：“我是個姑娘家，跟你共處一室？你害不害臊？”
“那是你們人間的規矩。”羅熠莫名，沒好氣地扯下藤上幾片葉子。
秦知曄揚起眉：“哦，那你一個大男人，跟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搶容身之處，你好意思？”
“你還弱質女流……”羅熠剛要分辨，卻見她忽然黯下眼，長睫之後，似有晶瑩閃爍，幾欲奪眶而出。
“不過你若當真要搶，我又能如何呢……反正也打不過你……”
羅熠本就心中有愧，見她這副可憐模樣頓時沒了脾氣：“你……你說是就是吧……”
“成交。”秦知曄頓時變臉，若無其事地接過他手中一把幹柴，轉身進洞，“我看南邊的樹長得挺好，你若無事可做，可以先砍幾棵下來搭搭房子。”
羅熠被晾在洞外，猶豫了許久才問出口：“這房子搭了，是不是也沒我的份？”
秦知曄探出腦袋，振振有詞道：“房子歸我，山洞歸你。”剛縮回腦袋，片刻又探出來問他：“我身上火折子不多得省著點用，你有沒有什麼照明的東西？”
羅熠搖頭。
秦知曄懷疑地打量他：“你們魔族就沒什麼寶貝？”
羅熠鄙視：“用來照明的還算寶貝？”
“說的也是……”秦知曄想了想，又問，“那有沒有什麼法術比較亮堂的？我看容大哥每次施法都有光來著。”
羅熠別過臉：“沒有。”
秦知曄嘟噥：“當真沒有？這術法也太不實用，難道你們都不怕黑的麼？”
羅熠揉揉額角：“魔族目力好。”
“那就隻有日夜生著火了……”秦知曄犯了難，醒時倒好辦，睡著後還如何看顧？“那隻能勞煩你在多尋些柴火回來……對了，再借我件衣裳。”
不好的預感，羅熠警惕：“衣裳？”
秦知曄指指地上的一堆柴火：“我要做火把，要布料引燃。”
羅熠黑了臉，一甩手撚出一束靈火。
秦知曄眯起眼：“你不是說沒有照明術法麼？”
羅熠更沒好氣：“我又不是燭台。”
秦知曄認同地點頭：“燭台還費蠟，你倒是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