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霜抬眼,手中九節鞭流光熠熠,另一端正扼住他的脖子。
“事了之後,你隨時可以取我性命。”握上九節鞭,容序溫言,“報了仇,你可以選擇今後的路。”
“我早有選擇。”稍一使力,將之拉回半步,談霜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擅自安排他人命運,不是什麼好習慣。”
“……”明知她話裏有話,容序閉了嘴,再未言語。
“你我性命,抑或他人性命,不要再自作主張。”談霜撤下九節鞭,轉身而去,“走。”
“記得你說的,事了之後,我隨時可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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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五界,生靈浩瀚。
法陣靈光明明暗暗,不知流轉了多久。隻知初時朗朗碧空,此刻已夕陽斜照。
陣內靈炁阻滯,端坐其中的青衫少年眉頭微皺,似是氣力不濟。
“夠了。”清冷聲音,隨大袖拂過,靈光褪盡,法陣抹去。
天機身形搖晃,一下癱在地上,氣喘籲籲。
蘇月白上前扶住他,安慰道:“能找早就找到了,你再耗下去也是白費。”
天機支著身子深深呼吸,強笑道:“許是我沒找仔細,師叔可否借我些功力,我再試試。”
“你早已猜到,何必自欺欺人。”卿月一頭冷水澆下去,“那道仙靈出自你身,你豈會輕易忽略?整整一日都找不到他們,無非是他們已不在五界之內了。”
蘇月白咽咽口水,回頭看一眼卿月,小心道:“這……五界之外的也不少啊……廢置之地臨宛孟丘、神隱之所天地之極、時空罅隙真如之界,還有那邪靈聚集之所……這哪一個,我們都不好插手……”
“都不是。”天機低低道,“心念混亂,靈力失序,四方之門無所適從不知該往何處——他們應當,還在四方之門內。”
“你……你早就想到了啊?”蘇月白驚訝,“那還費那麼大力氣找?”
天機閉了閉眼:“……想確認一下。”
“還在四方之門內,那我們再召一次四方之門呢?或許法陣一設,他們就出來了。”蘇月白摩拳擦掌,“等著,我這就——”
“沒用。”卿月瞥他一眼,極力掩去目中的鄙夷之色,“四方之門以意念操控,千萬年來不知吸納多少心緒雜念,早就自成空間自有靈識。說是法陣,實則是另一異界,且不止一方天地,哪是你說得那麼容易便能找到的?”
“等等等等……”蘇月白揉著額,“四方之門不是穿行五界的一道門而已嗎?幾時也成了異界?”
“它一直都是異界。”天機重重歎出口氣,抓了塊尖銳石頭隨手在地上畫了幾下,“若要作比,它本是一座房子,世人借它之力穿行各界,便隻是走過它的回廊而已,回廊之側的無數廂房,便是為人所不知的了。”
“那……那那些人……”蘇月白結結巴巴,不可置信,“在哪間房?”
天機默然一瞬:“不知道。”
蘇月白撓撓頭:“這四方之門內,我們該怎麼找……”
“何止是找。”天機攥著那塊石頭,一下下無意識地在地上劃著,“即便找到,我們也根本不知如何開門。”
卿月仰頭望了望天:“回天求助,不知是否來得及?”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天機搖頭,“其中凶險如何尚且不知,我怕他們等不了那麼久。”
“其實……”蘇月白湊上前去,扳著手指道,“那群人中有兩個魔,半個玄門中人,三樣仙家寶物……怎麼說也不是任人宰割吧?就算有什麼凶險,以他們之能支撐個一年兩年的不成問題。咱們畢竟能力有限,還是及早上報天庭,請九宸帝君拿主意為好。”
卿月衝他點點頭:“確實如此。”
“更何況……”蘇月白清清嗓子,條條分析道,“我們此行目的是取神劍回天,既然這倆魔也奈何不得結界,讓他們關在四方之門中也算是為我們暫且了卻麻煩。抓緊時間鑽研結界才是正經,在他們出來之前趕緊把神劍帶回去以免後患啊!”
天機低低念了幾句,手中枝葉翻飛,眨眼便成了一隻青色紙鶴,攜著一道清光扶搖而去。“雙管齊下,我已上報天庭,有所回應少說也需一月,我們亦不能放棄。”
“天機你是不是憂慮過甚了……”
“師叔有所不知。”天機垂著頭,聲音聽來分外沉重,“四方之門失序,怕是其中時空同樣紊亂,幾個凡人能撐多久天機全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