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湘意外,沒想到同是魔族的羅熠不願與她合作,反是一直提防著她的凡人秦慕宇主動提出合作。想了想,延湘還是試探地譏諷了一句:“是欲借我之力吧!”
“不錯。”秦慕宇竟幹脆認了下來,“但凡人有凡人的法子,未必於你無用。”
“你這人倒是爽快,試試也無妨。”延湘聳聳肩,兩廂成交。
秦慕宇與容序對了個眼色,自身後箭囊抽出羽箭,重新拉滿弓。
在箭離弦刹那,容序祭出咒訣,與方才相同卻又更為熾烈的金色火焰重又被賦諸其上,箭頭攜著雜學袁派攻勢最強的法術,再次襲向懸崖。
與此同時,延湘瞄準了羽箭所指方向,重聚靈力,一掌打去。
轟然聲響,山搖地動。
這一次,法術並沒有被結界吸收,懸崖邊緣,掌風與羽箭所指之處,突然炸開一道金光,與襲來的術法相撞,靈力如火星四濺,炸散的光芒絢麗奪目,幾如焰火。
被撕碎的光芒散若火流星,忽分兩股,向著容序與延湘直取而來。
“不好!”秦慕宇顧不得多想,拔了非夷劍挺身擋在容序身前,劍光閃過,似要與襲來的火星硬抗。
光芒逼上眉宇的刹那,陰陽印忽而淩空,在他身前撐開一瞬光壁,頂端淺藍陰陽魚急速旋轉,在撞上火流星的瞬間兩廂迸散,其燦眩目,一時奪去所有視線。
故而,他二人沒有看到,那一瞬的奪目光華同樣晃了延湘的眼,一時躲避失策被另一道火流星正正擊中後心,摔倒在地的那刻,無端又有無數細碎金光打在她身上,衣衫應聲劃破,光芒如刃,刀刀見血。
天旋地轉,不知過了多久才再次恢複視線。秦慕宇下意識捂著眼,好一會才一點點移開。方才光芒太亮,一下子恢複黑暗難以適應,隻覺看什麼都帶著一道一道的影子。
耳畔鳴聲不絕,許久才漸漸散去,周圍重又恢複靜謐,隻餘下細微風聲。
與風聲之中夾雜的喘息痛哼。
秦慕宇望去,隻見不遠處,延湘趴在地上,掙紮著撐起身子。身上、手臂、腿上大大小小十數傷口,深淺不一,其中幾道還有鮮血汩汩而出,染在她本就暗色的衣衫上,若非有些許滴落於地,他也難以發現。
確認容序隻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後,秦慕宇走過去,走到她麵前,伸出手。
延湘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了他好一會才確信自己沒有產生幻覺,訥訥地把手遞了過去:“你……”
秦慕宇拉住她,傾身扶起,讓她靠著自己借力站穩:“能走麼?”
延湘試著走了一步,一動才發覺方才的光割傷了腳踝,躲避時又失了視野摔得不輕,膝蓋手臂均已微微腫起,怕是磨傷了筋骨,眼下雖隻輕輕動彈了一下,多方傷口齊齊發作,痛意直往腦仁裏鑽,怎麼也不願走下一步了。
秦慕宇沉吟片刻,道了聲冒犯,抓過她手腕回手搭在自己肩膀,一矮一立間,轉眼便將人背了起來。“延湘姑娘受傷,我們需得馬上下山。”
延湘趴在他背上,倒也沒掙紮,隻看著他背著自己一步一步穩穩前行,心中不知為什麼忽然有異樣感覺悄然間湧上,令她不及多想便已開口:“你……你不是討厭我麼?為什麼還要管我,讓我在山上自生自滅不是更好?”
秦慕宇專注地看著路,黑暗之中,僅靠著容序燃起的一個火把照明,著實有些費力:“我並未討厭,隻是姑娘身份在此,不得不有所忌憚罷了。”
“忌憚……你就更不該幫我了……”
秦慕宇搖搖頭:“姑娘受傷至此亦有我二人責任,何況我已說過合作,怎能坐視盟友傷重?”
“……”延湘不由好奇起來,分明是最為渺小的凡人,分明是最弱的生靈,分明是最為狡詐的種族,卻偏又如此勇敢,如此自信,竟敢去救一個比他強上那麼多的魔族,當真是……有趣。“秦慕宇,我也不討厭你,相反,我現在還有點喜歡你。”
秦慕宇猛地頓住腳步,下意識望向容序。
那句話湊在他耳邊低低道來,隻入他耳,並未叫容序聽見。
“你和秦知曄……都很有趣。”延湘在他耳邊吃吃地笑,直笑得他耳根紅透。
容序恍若未察,徑自在前頭開路,一路都嫌少回頭,對身後延湘聲音漸響的調侃充耳不聞,偶爾瞥見秦慕宇的窘迫神情也迅速別過臉去,麵上神情波瀾不驚,眼底卻難掩促狹笑意。
秦慕宇繃著臉直把延湘送回房,告辭出門的時候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如同解脫。
延湘卻不準備放過他,慢吞吞關門之時,突然衝他眨了眨眼,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我決定,明日告訴你一個秘密,關於秦知曄。”
在秦慕宇愕然眼神中,延湘滿意地關上房門,將之擋在門外任他如何拍門也不開了。
延湘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