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習慣？”看他那略顯嫌棄的模樣，秦知曄有些氣結，“你那什麼表情！我秦知曄就算不是國色天香，好歹也算端莊秀麗吧？有難看到這等地步嗎！”
羅熠撇嘴，一個順手閉上房門，轉身靠上桌案指指她一身道：“難看，浮誇，刺眼睛。”
秦知曄炸毛：“你什麼眼光！難道都像你這樣灰灰暗暗一大塊才好看？”
“當然。”羅熠理直氣壯道。
秦知曄鄙夷：“魔族都是這品味嗎難怪魔界暗無天日的，連花草都那麼奇怪！”
“人間才難看，到處花花綠綠，魔界最蠢的繪師都不會這麼畫。”
“魔界難看！”
“人間！”
“魔界！”
羅熠大手一揮，封了她的言語。
“………”秦知曄瞪著眼，嗚嗚聲梗在喉間，卻說不出話。
“魔界好看。”羅熠嚴肅認真道。
秦知曄欲哭無淚。
沒有反駁的感覺相當好，羅熠無視了她的怒目，正正神色道：“你可有將我的事告知他人？”
秦知曄鼓著嘴不做任何反應。
羅熠道：“不答就不給解開。”
秦知曄氣哼哼地搖了下頭。
羅熠滿意，卻依然沒為她解開禁製，反壓了聲音提醒她：“那個延湘，不管她是以什麼理由跟你們到人間來的，你都最好離她遠點。”
秦知曄揚起了眉，雖是未發一言，那滿滿的挑釁已從眼神中溢了出來：怎麼，你怕她？
羅熠哼出一聲：“笑話。”
秦知曄轉一轉眼珠，嘴角彎起抹意味不明的笑，似是在說：我才不信。
羅熠抱臂，幹巴巴道：“我是為你好，那家夥不是善類，擔著魔使之職卻來人間晃蕩，居心叵測！”
秦知曄翻了翻眼：你也在人間晃蕩，我看你也居心叵測。
羅熠正要再說，忽然頓住，側耳細聽門外，急匆匆撂下一句“你愛信不信，我走了。”便當真身形一晃，如沉煙散去。
“喂你倒是……”秦知曄一急，張口喊出聲才發現他已撤了禁封法術，而與此同時，房外也傳來幾下敲門聲。
“秦小姐？”
是談霜的聲音。秦知曄閉了嘴，收拾收拾表情若無其事地上前開門：“談姐姐？”
談霜環視一周：“我方才聽到，你房中好像有動靜。”
秦知曄一個激靈，雖是笑著卻不免目光躲閃：“沒有沒有，我不過閑著無聊自言自語罷了，姐姐不愧習武之人，耳力真好。”
談霜盯著她莫名紅起來的耳根，心下懷疑更多一分：“你……是在研習容序給你的東西？”
“……正是。”秦知曄隻當是容序告訴她的，便幹脆將錯就錯承認，“隻是把咒訣記記熟，背誦之時不曾注意，讓姐姐見笑了。”
談霜神色複雜，直言道：“容序不是什麼善類，他給你的東西，你最好別學。”
“啊？”秦知曄一愣，還當自己聽岔，“姐姐說……”
談霜別過臉，淡漠地道：“別什麼都信他，免得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
秦知曄撓撓頭，一下下撥著發上流蘇，片刻間心念流轉，將她言外之意猜了個七七八八，不禁笑起來：“姐姐如此關心我，我真是受寵若驚了。”
談霜看上去並不是好管閑事之人，何況疏不間親，他們與容序的關係顯而易見，談霜即便與容序再有仇怨，也沒有理由來做這番沒頭沒尾的提醒，除非……秦知曄輕輕咳嗽一聲，心裏早已飛快推敲起來：除非是觸及了她的痛腳，多半與他二人當年結下的梁子有關，難道，當年的談霜真是上過容序的當？
談霜並未留意到她的神情變幻，身為一個外人貿然前來提醒本就別扭，說完之後的兩廂沉默更是叫人渾身不自在。僵直著站了片刻，談霜不耐，道了聲言盡於此便匆匆走了。
留下秦知曄若有所思。短短片刻之間，這房內來來去去人不少，先是容序一反常態傳她術法，再是接連兩人要她留心防備——還是兩個不算熟識的人。
“有點兒意思……”秦知曄來了興致。對容序她自然是深信不疑，談霜的態度則必有內情，或許順藤摸瓜能有望解開他二人舊時恩怨；至於延湘，羅熠囑咐無非是怕她泄露自己行蹤，說到底那是魔界內部的事，她隻當不知情便好，何必貿然插手。
想得通透，秦知曄打定主意，一身輕鬆地補眠去了。
然而尚未補多久，傍晚時分有部屬傳訊而來，說是奉秦慕宇之令，要她即刻收拾行裝，準備明日啟程離開澤州。
白日諸事皆未曾真正上心，唯有這一道令，讓秦知曄怔忡當場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