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宇與容序同時噤聲,跨入院門的腳步聲顯得分外清晰響亮,伴著秦知曄興高采烈的聲音:“你們回來了?”
語中帶笑,朝氣蓬勃,怎麼也不像是個短壽之人。
秦慕宇突然又難過起來,定定站在那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秦知曄絲毫不覺,高高興興地奔過來,拉著他如幼時一般玩笑:“你眼睛怎麼有點紅?難不成找我不見急哭啦?”
“沒事。”秦慕宇勉強地笑了下,也沒問她為何女子裝扮,下意識便轉身想走。
有點反常,秦知曄也擔心起來:“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累著了?裏裏外外一堆病人,你可別出什麼岔子……”
秦慕宇依舊抿著嘴,搖了搖頭。
沉沉目光一掃而過,本就做賊心虛的祁連寒毛一豎,不自覺就曲解了他的意思,滿腹心思盡數指向一處:莫不是世子知道了?
心念一過,祁連當機立斷俯身半跪:“世子容稟,小姐也是想為世子解決謠言,並非有意假傳命令!”
秦知曄笑意一僵,回過頭去使勁衝著祁連使眼色:你吃錯藥了麼?
“嗯?”秦慕宇眉目一沉,“怎麼回事?”
祁連頂著兄妹二人迥異的目光,想也不想地盡數招了。
秦知曄左右四顧,尋著退路一點點後退,幾個閃身,便躲到了容序身後。
“秦知曄你……”
意料之中的氣急敗壞並沒有出現,秦知曄意外地探出頭,迎麵撞上的,僅僅秦慕宇那一聲長長歎息,隱隱約約藏著不該出自他之口的無力傷懷。
“就不能安分一些……”
秦知曄這時才發現哥哥與平日的不同,望向她的眼睛裏不知為什麼蒙著層茫茫水汽,本該是意氣風發肆意揮灑的眉眼此刻卻像是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雲籠著,愁雲慘霧的,十九歲的少年公子卻像個憂國憂民的老學究——不該是這樣。
容序一伸手,將她從身後拎出來:“身子沒好,就少到處亂跑,更不許動用武力。”見她似要爭辯,便加上一句,“若再這樣,就勞煩談姑娘看著你了。”
秦知曄閉了嘴,不無擔憂地望向秦慕宇,後者卻已別過臉,借口有事要辦,叫過祁連便匆匆走了。
“子風怎麼了?”秦知曄望著那個無端有些陌生的背影喃喃問道,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容序。
容序沒有回答,隻一路將她拎回了房。
隻是在走進房門的時候,有朵流雲遮蔽了些許陽光,也遮蔽了他目中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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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二人異常,秦知曄再沒有掙紮乖乖被拎回床上,乖乖靠著床頭一聲不吭一言不發,隻忽閃著眼睛,巴巴望著一臉沉默的容序。
容序神色複雜,默然許久才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秦知曄立刻挺直了身子,湊近了些小聲問他:“容大哥……出什麼事了麼?”
容序垂著眼,長睫掩映沒有漏出半分心緒,波瀾不驚地彎了彎唇角:“叫我一聲大哥,在你心中,可是真拿我當大哥?”
見他樣子不似玩笑,秦知曄也斂了神情鄭重其事道:“雖說多年未見,但在忍冬心中,容大哥一直都是如恩師如長兄。”
“那麼……忍冬相信大哥麼?”容序低低問道,夾雜著她不明白的言外之意。
秦知曄點點頭,理所當然道:“自是相信。”
容序輕笑出一聲,不知是悲是喜,重新抬眼時又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與子風如此信任,大哥自是以命相待……隻是人生於世,總有太多無奈之事,太多……不得兩全。”
秦知曄越聽越覺不對:“容大哥,怎麼你也……”
容序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隻問道:“大哥且問你,若有一日子風陷於危險之境,你會如何救他?”
秦知曄想也不想道:“自然是盡我所能!”
“不惜一切麼?”
“當然。”
“子風也是如此。”容序感慨道,“當初為你們擇字,取意一蒂雙花的金銀花,當真是半分沒錯……”
“澤州事了,子風接下來要做的事多少有些凶險,大哥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傳授你兩三術法,若有萬一,危急之時你或許可救他一命。”
秦知曄騰地站起身:“什麼凶險??”
容序不答,徑自說下去:“你曾用過一次法術,應當多少有些了解,我這便傳授你其中法門,你且記好。”
“你天生靈力低微,非修習之材,這些術法不過是以防萬一,平日裏萬不可用,否則就不是煞氣入體這般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