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魔族,對生於家鄉的草木自然要比他們這些人了解得多。而如今吳諼一個普通凡人尚且能找到衍草訊息,她豈會不知??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秦慕宇咬牙切齒,因為她一句話,害秦知曄遭那麼大罪,原本身體就不算強健,身染怪症又受了談霜全力一鞭,加之連日奔波都不曾好好休息一下,眼下還昏死著。方才那口吐黑沫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卻原來根本是不必要的痛苦!他也是太蠢,輕易相信一個魔的話,若此刻那魔女在他麵前,他必定為民除害!
“子風。”容序開口,“你不是她對手。”
秦慕宇回神,心知眼下不是算賬的時機,不甘地按下怒氣,轉向吳諼:“你那法子,可試過?”
吳諼唬了一跳連連擺手:“畢竟人命關天,沒有世子首肯小生豈敢輕易試藥!”
秦慕宇沉吟片刻,道:“找個病人過來,先行試試。”
“何不讓忍冬試?”容序道,“她染症不久煞氣未清,加之我曾以術法控製,未曾與其他病症混淆。眼下她身上的詭煞應當是最為純粹的,效果如何也最為清楚明白。”
“剛染病的不止忍冬一個!”秦慕宇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頓了一頓還是道,“先前便是顧慮這些讓忍冬先行試藥,已受過一次苦,夠了。”
吳諼不怕死地插嘴:“可是既然煞氣未清,反正早晚都要用藥……”
秦慕宇眼風如刀,倏倏掃來,掃得吳諼立時閉了嘴。秦慕宇主意已定,當即便叫人去帶幾個傷患前來內院,隻吩咐帶人,不得多透露半分。
祁連動作很快,不消一刻便帶來三個,還十分周到地按病症輕重擇人。吳諼被打發去熬藥,眼下幾個傷患戰戰兢兢麵對的,除了麵無表情的官兵,便是神情莫辨的世子與容序。
秦慕宇本就心情不佳,也無心多言,容序隻顧查探幾人煞氣入體狀況,也無暇解釋,倒叫這幾個傷患更為忐忑害怕,一時間內院沉默得連細微風聲都清晰可聞,連帶著守衛官兵都莫名緊張起來。
“這是要幹啥……?”院外,有官兵朝裏麵探了探頭,小聲詢問身邊之人。
“好像聽說是用什麼藥的……”另一名官兵努力伸長了脖子,隻恨沒有千裏眼順風耳,全然一頭霧水。
“看世子和祁大人如此沉重,該不會……”
“聽說,以前若發生瘟疫……可是要……”有人諱莫如深,隻小心在脖子上比了個動作。
另外兩人大驚失色,忙不迭止住他:“這話可不能亂說!被世子知道就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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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半時辰,當吳諼捧著藥鍋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本以為秦知曄喝的那藥氣味已足夠難聞,未曾想這一鍋更甚千裏。藥味與薑味相混相衝,鑽入口鼻更生成一種難以形容的異味,直擊喉舌叩捶心脈,光聞一下便能想象它的可怕——這哪裏像是解藥,毒藥都不至如此!
秦慕宇退了一步,突然慶幸起自己一時肆意妄為,沒讓秦知曄去試這藥,想必她寧願病死,也不願喝這東西吧……
“這這這……世子饒命啊!小人、小人情願病死算了!”站在第一個,病勢稍輕的病人踉蹌著後退幾步,腳一軟便癱倒在地,瞪著眼麵如死灰。
另外兩人更甚,徑自跪倒在秦慕宇腳下,咚咚咚不住磕頭,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世、世子……若世子想……想除去我們……求、求您給個痛快吧!”
秦慕宇捂住口鼻,看著那鍋藥神情複雜。
吳諼早拿布條堵了鼻子,即便如此,也一樣搖晃著身體快支撐不住,忙把藥鍋往地上一擱了事。
“咳……吳諼,這便是……你所說解藥??”
吳諼捏著鼻子,無辜道:“小生也是依書上所說……”
“有用無用,試過才知。”角落傳來一聲,眾人望去,是容序麵色青紫,強忍著作嘔衝動。
秦慕宇思索再三,一指三人中最為病重的那個,下令灌藥。
那病人撕心裂肺地大叫,聲音淒厲連院外的人都聽得坐立不安。官兵端著藥碗走近的時候,那人甚至突然暴起,妄圖衝開他們逃出生天。
然而,當藥真正被灌入口中,當真正咽下第一口藥汁時,那人的掙紮卻停了。
“好像……與普通藥沒什麼不同……還沒黃連苦呢。”
院內頓時安靜下來,雞飛狗跳的動靜一下子沒了,反倒讓院外聽牆的幾人更為驚懼起來。
“該不會……已經……”
幾名守衛麵麵相覷,齊齊嚇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