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閉著眼,隨口挑了一個回答:“與你一樣天賦所限,不能自行使用。”
秦知曄不折不撓問到底:“那你為什麼會知曉這個……咒訣?看你不像中原人,為何會來此地?對了,還沒告訴我你姓甚名誰呢。”
“羅熠。”那人道。
秦知曄在腦中搜索一陣,確定沒在通緝人犯中見過這號人物,便拱手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姓秦,字忍冬,外頭說的賑災副使大人秦忍冬便是在下。看你眼下好了不少,便與我一同去縣衙登記領糧吧。”
那人眼珠動了動,若非闔著雙目,大概會翻出個白眼。“不必。”
秦知曄尚在喋喋不休:“就算不是中原人,朝廷也一樣不會見死不救,你用不著擔心。你要養傷,總得先填飽肚子。”
那人轉過身去,再不應她了。
“真沒禮貌。”秦知曄嘀咕了聲,在這裏已呆了好一陣,小廟中的潮濕悶氣不住往鼻子裏鑽,著實難受得很。既然眼前這人油鹽不進,還是別浪費時間勸說,幹脆出去叫人過來把人強行架走了事——要每個難民都這樣,這災還賑不賑了。
打定主意,秦知曄再次拱手,客客氣氣道:“既然羅兄不願意隨我去縣衙,暫時在此休息也無不可,在下就去帶些糧食回來。”順便再帶幾個官兵來架人,所有災民一視同仁,總不能因為打傷過你就讓你搞特殊,再說這破廟陰暗潮濕又狹小逼仄,本就不利養傷恢複。
羅熠不置可否。
秦知曄撣撣衣衫,瀟瀟灑灑轉身而去。剛邁出廟門,便看到有人在不遠處東張西望,神色惶急。秦知曄認出那人,是一直跟隨於他們兄妹的公府隨從,便衝著他招了招手:“祁連?”
祁連看到她,匆匆跑來:“小……副使大人,出了些怪事,還請您速速回縣衙一看。”
“怪事?”秦知曄心下一沉,分糧官吏與郎中才剛分派出去不久,怎麼這麼快就出了事?“什麼事?可是難民聚集之處出了騷亂?”
祁連四顧一周,抱拳俯禮壓低聲音道:“並非如此,是醫治傷患之事出了問題。”
眉間再次擰緊,秦知曄二話不說,一揚下巴便道:“走!”
自然也沒有發現,身後小廟,早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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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所說的“怪事”確實棘手,簡直是聞所未聞。
眼前站了一排十來個郎中,皆是眉頭深鎖不知所措,更有幾個戰戰兢兢地望著副使大人,欲言又止。
秦知曄冷著臉一一聽完彙報,來回踱了幾步,難以置信道:“你們是說,先前那十幾天的醫治通通沒有半點效果?”
其中一個郎中出列,恭恭敬敬道:“草民是最先一批前來賑災的郎中,在澤州整十五日,醫治、接觸過的傷患上百之數,用過的藥材診法不知凡幾,確實沒有半點效用。”見秦知曄不信,那郎中補充道,“不論是外傷內傷,還是風寒腹瀉,都無法療治,哪怕是最為尋常的小病,都束手無策啊。”
“怎麼可能……”秦知曄喃喃自語,“若是療治無用,豈非隻能坐視傷亡?若真成瘟疫,豈非澤州所有百姓都死路一條?!”
那郎中擦去額上冷汗,顫著聲音道:“怕……怕是……”
“不行!”秦知曄一拍桌子,厲聲道,“帶一個傷患過來,我要親自查看!祁連,即刻去叫世子回來,此事太過古怪,須得由世子拿主意。”
“是!”
很快有人被抬上來,擔架上的人臉色慘白,扶著雙腿無聲地抽著冷氣。那人似乎腿骨已斷,雙腿之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口子,看樣子應是木石砸落之時割傷擦傷的。看衣著打扮,那人並非普通平頭百姓,見著秦知曄也不忘禮數周全地行了一禮:“副使大人。”
一旁有人小聲向秦知曄解釋:“這位是澤州縣衙的師爺。”
秦知曄上前,伸手去查看那人傷勢,卻在觸碰到傷口之前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頓住,閉了眼在心中默念起先前小廟之中聽到的古怪咒文。
周圍眾人配合地斂神屏息,專注地望著秦知曄,不知她想做什麼。
秦知曄閉著眼,手掌虛虛覆在距離那人腿傷一寸之處,於心念之中一遍遍流轉咒訣,三五遍後,甚至都念出了聲。
卻並不見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