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與君同醉
“你醉了！”
“沒有！”
“瞎說八道，我明明把你灌醉的！”
“嗬，那你喝的也不比我少，你該比我先醉！”
兩個白色身影，在涼亭中沒有風度地說著醉話。
涼亭外，一大片極美的湖麵，在月光中淡淡生光。
粼粼的水光映著彼此清冷的眉眼，卻是說不出的溫柔和好看。
這三天來，蕭淩和蘇雲然幾乎是天天磨嘰在一塊，雖然還算不上知心相交，但關係已經比初見時大大改善。
蕭淩是因為想要愉快地度過這三天，所以再沒有故意冷下臉。蘇雲然這人她揣摩著雖然比較假，但這段時間，他至少還是真心相交，那她也不介意在這異界多個摯友。說實話，如果撇去他那該死的仙人做派，他的長相偏偏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清逸俊雅，淡如君子。
蘇雲然則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就稀裏糊塗地對蕭淩放低警戒，也許是因為那天她的那個熟悉的包子臉吧……至於這個熟悉到底從何而來，他也記不清了……管她的呢，反正第一次見麵，和某人相反，他對蕭淩的第一印象就有相當的喜歡，翩若驚鴻，容華若仙。
這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今日是仙城人馬留在這的最後一天，以後再見，不知何年何日。淩霄閣的長老們雖然也有覺著蘇雲然這人腹黑本質，但還是對這孩子比較欣賞。今晚的這個送別宴是從未有過的盛大，就連墨瑾都在不滿長老他們怎麼未曾給蕭淩辦個接風宴。
兩人都是雙方的重點保護對象，喝了三杯之後便被拉下來了。
這兩人本就在半醉之間，同時被拉下來，正是意興闌珊之時，兩個骨子裏都不安分的人一合計，便直接去涼亭上喝去了。
“小丫頭，你到現在還不肯告訴我你真名！”蘇雲然借著醉意半真半假道，親昵的稱呼便這麼搖搖晃晃地溢出唇角。
這些天，他都跟著那些人喊她“淩師妹”，連哪個“淩”都不知道。
“我？”蕭淩朦朧著一雙清眸，哼了哼道，“小子聽好，仙子我叫淩霄！”
“淩霄仙子？”他似笑非笑，俊朗的容顏上染著淡淡的紅色，像是真有點醉了，就連那一個“小子”的稱呼都沒計較，“跟你們這地方還真有點緣分。”
“去他的緣分！”蕭淩一臉悲憤地捂著臉，“仙子我被那幫老頭逼著嫁人哪！”
蘇雲然不以為然道：“嫁誰啊？誰會娶你這個仙子？”
“咱們少閣主……”蕭淩哼哼唧唧地扶著朱漆柱子站起來，一陣涼風漫過涼亭，將她輕柔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帶進蘇雲然的耳中。
“……你們淩霄閣哪兒來什麼少閣主？”
“哼，他現在閉關去了，過幾年你就能見著他了。”蕭淩倚著柱子，事實上卻在偷笑，過幾年你就能見著少閣主我啦……
“他這人怎麼樣？”蘇雲然忽然覺得一陣煩躁，仿佛是有什麼話堵在喉嚨裏。
“一表人才。”
這詞兒怎麼那麼像自己那天形容那個紫衣少年的呢？
恍惚中，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溜過腦海，仔細去想，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喜歡少女用這樣一個口吻去誇讚另一個人。
她還沒誇我呢……
她……我……
仿佛是有什麼情緒在潛滋暗長，蘇雲然摸向心口，優雅的笑容再次僵在臉上。
心髒的跳動聲，一聲比一聲清晰，他感覺有種奇異的情感漸漸從心口漸漸漫向指尖，又在臉上漸漸化開。
就像春日的枝椏，一點點抽出綠意，滿懷悸動而神聖地搏動。
優雅的笑容漸漸融化，溫柔的神情一點點在臉上盛開。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叫囂，有一個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
“你怎麼……你”蕭淩轉過身，一時間卻幾乎要傾倒。
不知是月光照著少年，還是他照亮了整個月夜。
少年長身玉立，白皙的指尖探出袖口，悠然舉杯，宛若月華皎皎的俊顏染上了一層懵懂的紅色。
那樣柔和美麗的色彩一點點彌漫，那樣清逸脫俗的少年憑風而立。
耀眼到令人心動。
“我還是個十歲小孩……蘇雲然這混蛋是個沒感情的。”
將這個結論在心中默念數遍，蕭淩仿佛鴕鳥一般癱倒在桌子上，不敢再去看他。
“仙子，你醉了……”他哈哈大笑，卻將她的酒杯很不厚道地再次滿上。
“醉你個大頭鬼！”她猛地站了起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足尖一點，身形急速倒飛出去，那一道白色，在月夜下翩然掠過，一個美得不可思議的翻飛，就亭亭玉立在湖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