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辣椒連忙勸解,拉住了慕言手臂,說:“救人要緊。”
慕言不想讓野豬就這麼做了替死鬼,緩緩放下了魚刀,怫然而歎,道:“我下去看看。”
水手眉毛一軒,道:“你要下去?!”
慕言無奈地點了點頭,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紅辣椒說:“水手,再下去一次吧。”
烏木深埋大壩之下的湖底,要想挖走無疑癡人說夢。水手麵露躊躇之色,去了一次水底,臥龍潭已經對他失去了吸引力,再者也沒有好處,不願意再下去一次。
慕言知道他們其實並不怎麼將野豬的命放在心上,未必真心營救。無論如何,野豬畢竟是兄弟,這件事必須親自去做,說:“水手,把你的裝備給我。”
水手脫下魚鰭潛水服。這是慕言首次水肺潛水,也許是出於愧疚,水手講了一些潛水知識,簡單介紹潛水裝備。潛水是一項專業性很強的活動,倉促之間哪裏能掌握多少?!慕言對水手擺擺手,深吸口氣,戴上麵鏡和呼吸管,穿上腳蹼,背上氣瓶,毫不猶豫地翻入湖中。
由於不識水性,慕言極度缺乏安全感,心情非常緊張。他咬住呼吸管調勻呼吸慢慢適應,良久方才打開潛水手電筒。
湖底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讓人感到陌生而好奇,甚而至於有著一絲期待和向往,這也許就是水手如此癡迷的原因。慕言透過麵鏡幾乎可以看見遊弋的魚群,嘩啦啦地在眼前遊來遊去,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到。
慕言扇動腳蹼往湖水深處遊去,潛了很久終於摸到了大壩底端巨大的基石。整座大壩構築在湖底峽穀之間,峽穀底端是深邃的湖盆,潛水手電筒光束射去,崖石之上果然斜插一根黑色烏木。這根粗壯無比的烏木已經完全石化,同湖盆堅硬的岩石緊密結合,幾乎就是長在了一起。
波光瀲灩之中,隱隱看見野豬壯碩身影卡在湖底岩石的縫隙裏。這個縫子很小,恰好在烏木上麵。
慕言來到野豬身旁,用手指拍打手掌,詢問氣壓表餘量。
野豬伸出五個指頭,表示氣瓶的氧氣頂多還能支持五分鍾。
雖然在昏暗的水下,依然能夠感覺到他非常焦急。慕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讓他盡量冷靜下來,不要著急。
慕言開始想辦法,可是他沒有水手那樣豐富的水下經驗,碰到這種情況自身都難保,又有什麼方法幫助野豬擺脫困境?!
清光折射成無數閃爍而耀動的星星,成串氣泡歡快地漂過耳際,霎時間這樣的環境讓慕言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段經曆。
兒時在江邊玩耍,下水捉魚也碰到過類似情況,將手伸入橋墩縫隙摸魚,拿不出來。其他小夥伴見情況不妙,紛紛逃走了,僅僅剩下一人。那種孤獨和絕望的感覺,慕言至今記憶猶新。
那時沒有什麼水肺,完全依靠閉氣,在水下最多堅持一分鍾。當時,慕言想起了一個叔叔交給他的水下經驗,越著急,越用力,手臂越拉扯不出來。即將葬身江底的瞬間,慕言突然冷靜下來,急中生智,不慌不忙,慢慢地將手從縫隙裏往外拉,盡管當時已經快要憋死了。說來也怪,稍微慢一點,手反而避開阻力從縫隙裏伸出。從那時候開始,慕言就有了障礙而特別怕水,雖然從小在江邊長大,水性卻並不好,充其量算個半吊子。如果這次不是兄弟涉險,斷然不會下水。
兩人交流非常困難,僅僅懂得基本的潛水手語。慕言隻能抓住手臂,引導野豬緩慢調整往外抽。野豬似乎也明白在幫他,手臂放棄了胡亂的掙紮。如此,小時候的經驗再次獲得成功,野豬大難不死,肥碩的身軀從縫隙裏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