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主任一行十幾個人,拚命地往龍勁灣奔跑。場部的、各隊的職工聽說找到了姚場長,陸陸續續都跟來了,先是十幾個人,走著走著,有了幾十個人,跑著趕著,又彙攏了上百號人。人們誰也不說話,誰也不言聲,隻是無言地急促地往龍勁灣趕,等到龍勁灣,找到那棵柳樹,找到姚遠方的時候,姚遠方已經被在場的職工從柳樹邊拉到了地上。
洪主任就問二隊副隊長尤太貴:“太貴,場長怎麼樣?”
“場長———場長怎麼也不說話,不說———話。”尤太貴說著說著,痛哭起來。
“紅玉,趕緊檢查一下。”
梁紅玉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跟著一大群男子漢在山路上跑,她實在跟不上,但一想到要救姚場長,她硬是憑著一股氣在支撐著,支撐著她跟上隊伍,趕到了姚場長身邊。更重要的是,與她同是女性的馬雲霞也一言不發,一直跟著隊伍,一直沒有掉隊,一直拚命地撐著。她知道她也看出來了,雲霞的那顆心一直圍著場長走,她對姚場長的那份關心,那份眼光,她能讀懂,她知道那是什麼。梁紅玉作為一個美女醫生,麵對著姚遠方這樣人又帥、心又好的男人,誰會不動心,誰會不動情,隻不過雲霞表現得更為直率,而梁紅玉不善於表達,而又羞於表達而已。其實梁紅玉無論是作為醫生的她,還是作為姑娘的她,對姚場長的關心絲毫不亞於馬雲霞。
帶著十分複雜的情感,梁紅玉幾步就跳到了姚遠方的身邊,她看見姚遠方臉色鐵青,雙眼緊閉,從腮幫上可以看出牙關咬緊。梁紅玉先用手放在鼻子上,她心裏一喜:“有呼吸。”
梁紅玉又伸手搭在了姚遠方的脈搏上,姚遠方的脈搏還在強勁地跳動著:“有脈搏。”
梁紅玉又拿出聽診器,她撩開姚遠方的衣襟,袒露出遠方強健的胸膛,梁紅玉從聽診器裏聽到了心髒的跳動,也跳得十分有力。“有心跳。”
梁紅玉把這一切做完,她已是滿頭大汗,她收起聽診器,站起來,有些羞澀地笑了笑:“還活著。”
人群歡呼起來:“場長還活著,場長活著。”
洪主任和幾位隊長再也控製不住擔心、緊張、害怕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好了———”
馬雲霞撲到了姚遠方身上哭喊著:“姚場長,醒醒,遠方,醒醒———”
姚遠方還活著,呼吸還正常,脈搏也正常,心跳也正常,可就是昏迷著,不張嘴,不說話,甚至沒有意識。
洪主任很著急:“紅玉,怎麼辦?”
“洪主任,姚場長這是高度緊張造成的昏迷,估計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我的技術達不到,我看還是從縣醫院請兩位有經驗的大夫來。”
“可以。我馬上派人去請。”
一群人用擔架把姚遠方抬上,浩浩蕩蕩地回場部。在回場部的路上,洪主任才從二隊副隊長尤太貴的嘴裏了解到,他們發現姚遠方的時候,姚遠方緊緊抱住河邊的一棵柳樹,由於渾身泥汙,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見。看見了姚遠方,但姚遠方沒有聲音,不會說話,特別是他一雙手死抱住柳樹,怎麼也不鬆手,怎麼也不放開,幾個人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就是掰不開,“場長死不鬆手,人們又不能太用力,還怕弄傷了場長,我們五六個人急得滿頭大汗,沒辦法,我就一邊派人送信,一邊慢慢想辦法讓場長鬆手。”
“後來怎麼鬆的手?”
“唉,我的辦法幾乎想盡了,場長的手、胳膊都被我拉紅了。但場長還是不鬆手,沒辦法,我讓大家歇歇,我呢就趴在場長耳邊說,場長,洪水下去了,田地保住了,填木成功了,我們勝利了。我的話剛說完,場長緊閉的雙眼露出了一點星光,他手一鬆,呼地倒下了,我趕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