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嘎———”
一陣激烈的撕咬和搏鬥驚醒了正在做美夢的姚遠方。說著講著回憶著的他睡著了,沉浸在對往事難忘的回憶中。被打鬥驚醒的他,睜大了眼睛,看見野狼與野豬在撕咬搏鬥,“嗷”,“嘎”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麵蕩起一陣狼煙,遠方看得驚心動魄。狼與野豬不知發生了什麼,開始了拚命地攻擊,野豬非常凶猛,躍起身,露出長長的牙齒向野狼撞擊,而野狼十分靈巧,三跳兩躍躲過野豬的攻擊,反而從野豬的後麵,向野豬發動進攻,就這樣撕咬,打頭、進攻、反撲交替進行,而且,離遠方所待的地方漸行漸遠,很快,野豬走了,野狼跑了,打鬥聲撕咬聲銷聲匿跡了。遠方感到似乎自己安全了,脫離危險了,但一看表,四點,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遠方想站起來,但渾身疲乏,尤其是被野狼野豬圍困以後,高度緊張,神經緊繃,全身提勁,野獸的突然消失,使姚遠方被繃緊的神經和被提起的情緒刹那間放鬆了,崩泄了,他感到了無比的累、無比的乏、無比的困,他幾乎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想起了上午九點的全場職工大會,但仍處黑夜的山路仍不能走,野豬和野狼的威脅依然沒有解除,他不能走,也不想走,更走不動,他的眼皮在拚命打架,他想睡,他要睡,他要繼續做他的美夢,他要接著回憶他在靈山七年的難忘經曆……
遠方正準備返回林場的時候,靈山市下起了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三天,雨下得太大太長,遠方去車站幾次買票,車站說雨太大,不發車,遠方擔心林場,就想盡快返回林場,但車站不售票、不發車,遠方總不能走回去,一百多裏地呢,但不回去不行了,因為林場發來了電報:
姚場長:
山裏雨太大,山洪下來了,“馬平川”那塊平畈田麵臨被衝垮的危險,望速歸。
短短二十幾個字,把遠方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雖然去林場不久,但他對“馬平川”那塊平畈田太了解了。因為這塊平畈田約八百多畝,難得的山間一塊平坦地,山上幾百口子吃的糧食就靠這塊平畈田了,而這塊平畈田的兩邊又是山洪下泄的必經之地,如果山洪大了,會不斷地衝刷吞食這塊平畈田,甚至如果碰見山體滑坡或泥石流之類的自然災害,會毀掉整個平畈田。而且老場長已經回來了,回到了市裏,自己又在市裏開會,山上隻有一位主持工作的副場長,而這位副場長也在三天前帶女兒去省裏看病了。想到這裏,遠方迅即把文件證件等東西找個皮口袋裝好,又套上幾層薄膜,又從市局食堂買了幾個饅頭,一扭頭,便衝進風雨中,直奔汽車站。
雨,依然在下,汽車站依然不售開往靈山的車票。遠方急得如沒頭的蒼蠅在汽車站亂撞,因為雨下得太大,所有開往山區的汽車全部停止了運營。遠方在車站外轉悠,他在想轍。他看見了停在汽車站外的三輪車,就上去問,但拉三輪車的說雨太大,不去。他又問開拖拉機的司機,得到的答案依然是:“那地兒,太危險,不去。”在汽車站拐彎處,遠方看見了一輛由拖拉機改裝的帶篷車,說是帶篷其實隻是一個蓋,車的篷蓋七零八落,七個窟窿八個眼的,既不遮風,又不擋雨,但遠方一想,隻要能去,總比自己走著去強,他考慮了一下,就踱到改裝車前,上去跟駕車司機搭訕:
“師傅,不容易,這麼大雨還在外淋著。”
“廢話。”司機根本沒看姚遠方。
“哎,咱有錢咱也不會在這大雨中溜達,在家裏多好,風不著,雨不著的。”
“有屁放,有話說。”
“我清楚,這麼大雨在這等著,不就是想攬個活唄。”
“廢話。”
“想掙錢嗎?”
“廢話,誰有錢不想掙。”
“我給你算筆賬,這到靈山縣五元錢,到靈山林場九塊錢,我給你二十,不,我給你三十,跑趟靈山怎麼樣?”
“雨太大。”
“雨大,回家呀,在這磨嘰啥,再給你加十元,四十。”
“你到底到哪?”
“靈山林場,到靈山縣二十,多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但到靈山林場有段山路,我給你四十。”
“靈山林場———”
遠方抓住了拖拉機改裝車的車門扶手:“我說個日天的價,你愛去不去,去靈山林場,五十元,考慮到你回來不一定能撈上活,我給你個來回價,一百元,這可是你十天八天都不一定能夠掙到的錢。”
開車的師傅沒說話。
“去不去?”
開車的依然沒說話,但見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在流,隻見他的嘴角在抽動,遠方知道差不多了,就在開車師傅肩膀拍了一巴掌:“不去拉倒,我再去汽車站碰碰運氣,我坐汽車,幾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