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3 / 3)

“你……你真的是我爹?這紅色的胎記,是你給我護體的東西?”張尋向蚩尤一步步走去,腳步仿佛漂浮在半空中,顯得綿軟無力。看著蚩尤迎接自己的那張笑臉,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眼睛圓睜,厲聲問道。

“既然我是你的兒子,那當日你為何要拋棄我!”

鐵骨錚錚的黑衣漢子聞言也不禁愣住,居然長長喟歎一聲,被大氅裹著的強健身軀居然輕輕顫抖起來:“孩子,不是為父真的忍心將你丟棄,為父也是迫不得已啊。也罷,此事說起來話長,你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當年我在逐鹿大戰中敗給黃帝,肉體便留在人間,精魄升入天界,慢慢幻化為人形。不過當時的我,還沒有創建九黎天宮,而是在天界邊境的一處仙山中,韜光養晦,修煉武功。

那時我心裏依然還有強烈的複仇念頭,仍想擊敗那姬軒轅黃帝,重新奪回天下。

在練功的閑暇之餘,我便到處走動。這天界中並無其他的景物建築,看起來十分單調,但是我所修煉的仙山附近有一處天池,那裏風景迤邐,百花齊發。有時候去那裏走走,呼吸一下蔓延在空氣中的花香,看著蜂蝶四處翩翩起舞,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就在那裏,我遇見了她。。

她叫垂瀧,乃是天庭中掌管五氣四時、季節變化的仙女。每年到了固定的時候,她便會來這天池變化人間的四季,而這一天,恰巧就讓你爹我給趕上了。

自那次一見,我便愛上了這個女子。但凡是我認定的,就一定是屬於我的,絕不會讓他人分毫。。

可是你娘見著我的時候,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見著了鬼一樣。

當然,這不能怪她。她是仙族之人,而我當時形容枯槁,渾身黑氣,是修煉入魔道的前兆,再加上我當時的惡名播滿天地。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她見我從草叢中衝出來便嚇了一跳,還沒容我自我介紹一下,便向我動起手來。

你娘若論美貌,若在天界中說自己是第二也無人敢說自己是第一;但是若論法力和武功,可差著我一大截呢。

反正舉手之間,我便輕鬆將她製服了。

我怕你娘亂嚷嚷,便幹脆將她帶到了我那隱居的洞窟裏。

開始的時候,你娘隻是拿眼瞪著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吃,。

但是我卻舍不得放走她。一來是怕她叫人來追殺我,二來我既然喜歡她,認定她是我的女人,就當然想把她一直留在我身邊。

我平日就練功,練功之外,就無聊著和你娘聊著天。她不理我,我就自顧自的說,反正好久沒人在我旁邊了,說著話總算有人理了,心裏痛快了不少。

你娘的態度也有所改觀,她終於肯吃我給她的東西了。我不在她麵前說,但是心裏卻也美得很。有一天夜晚,我正在修煉魔功,這功力隻要能夠練到九層,可以說當世之間就沒人是我的敵手了。

但是你娘卻突然說,讓我不要再練了,這功力雖然強,但卻是至剛至烈的魔性之力。如果再繼續修煉下去的話,功力必將反噬我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眼看著就要突破進入第九層功力的關口。這個關口異常凶險,我曾經衝過幾日都沒有成功,今天我將全身力量畢其功於一役,想在全身力量最盛的時候突破這個難關。

但是突然一陣極強的痛苦感襲來,我不但沒有感到功力躍入新境界那種全身如釋重負般的輕鬆舒泰,反倒是覺得身體好像被紮了無數個孔洞一般,功力一點點往外流逝,而生命也仿佛在漸漸離我遠去。如果精魄再次死去的話,我就會魂飛湮滅,再也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間。

你娘突然掙紮起來,拚命喊著,讓我趕緊解開捆著他的繩子。她能夠幫我解脫困境。

但我那時根本沒有力量控製自己的身體。

我很快陷入了昏迷,在那一瞬間,我隻懊悔一事,就是沒有向你娘表明心意,反倒窩囊死去。

但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你娘的懷裏。

原來她用仙氣救了我。她當時手腕上傷痕累累,全是青紫色的淤痕,嘴裏滿是鮮血,地下掉著斷掉的繩子,斷口上滿是血跡斑斑。我才明白,是你娘像瘋了般咬斷繩索,才把我這條命撿回來的。

那時我便發誓,今生今世,都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管他什麼仙魔不能同族,管他什麼正道和邪惡的偏見。我便是愛這個女人,我便要衝破這一切,和她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

很快,你娘便誕下了我們愛情的結晶,那就是你,我們的孩子。

照理說,那應該是我們新的幸福的開始。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仙女垂瀧和不明來曆的魔族男人廝混在一起,並且生下小孩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上界。玉帝老兒勃然大怒,他下令徹查此事。當時淩霄殿在上界一枝獨秀,要想找個人簡直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很快,我和你娘的蹤跡便被發現了。

那時我氣候未成,並不能全身而退。但想生擒我也非易事。可惜我們雖然逃了出去,無奈追兵緊逼。想到一旦被擒,對於我們來說審判已經很殘酷了,更何況你這種仙魔血統繼承者,必是天庭中的眼中釘。於是我們隻好狠下心,讓你去人間重生。你娘舍不得你,就將她珍藏的天樹露水放在你的胸前,助你成長。

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身上的陰陽怪眼、鬼手,都是仙魔之力與人鬼之道融合後的產物。老天要讓我們父子今日相見,為的或許正是能聯手拯救這世間危局。

蚩尤結束了漫長的講述,淡淡笑著,靜靜注視著張尋的眼睛。

“爹!真的是爹!”張尋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覆蓋,他快步衝上前去,將身體投入那高大的黑衣漢子的胸懷裏。蚩尤咧開嘴豪爽的大笑著,布滿傷痕的大手像蒲扇般輕輕拍著張尋的頭。

“爹!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嗎?你知道為了找到你和娘,我們經曆了多少困苦嗎?為了這些,我甚至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變回香獐原形的香奴和殞命崖底的應龍又回閃到他的腦海裏,讓他禁不住熱淚盈麵,將蚩尤胸前的盔甲沾濕了一大片。

“好了!好了!都跟爹一邊兒高的人了,不該老這麼窩在我身上哭了。”蚩尤大笑道。

“公子,你們父子今日重逢,夙夜真是替你高興……”一旁看著已經忍不住哽咽的夙夜,現在終於控製不住情緒,淚水婆娑而下。

“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我孩子才不哭了,你倒又哭上了。今天是喜事,應當笑才是嘛。你們看我!哈哈哈哈!”說著他一甩長發,挺身大笑起來,那樣子頗為豪壯,讓人不禁側目。

“是,您教訓得是,應當笑才對。”夙夜邊綻開笑顏,邊輕輕用手背拭去淚珠。

“哈哈!這樣才是嘛,你這女娃娃,笑起來還蠻好看的。”蚩尤一眼看看張尋,一眼看看夙夜,又笑道。“好小子,你比你老爹可厲害多了。見麵就帶個小媳婦兒給我認識啊。”

“爹!別壞他人名聲!”張尋大窘,連忙引薦夙夜。“這是夙夜姑娘,一路上多虧她照顧,我才能夠活到今天呢!”

“那豈不是和你爹你娘一樣,是生死患難中的情感。”蚩尤一掌拍在張尋背上,大笑道。“你這孩子,害臊什麼。兩人若心中有情,就不應該藏著掖著,否則到時候萬一錯過了,你會悔恨終生的。”

“爹……”少年嗔怪地看著高大的父親。一旁的夙夜更是手足無措,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好了好了,再拿你們兩個小娃娃開心,我就真成老頑童了。”蚩尤說道。他收斂了微笑,嚴肅的神色浮上臉龐道。“眼下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正好咱們父子聯手,當無可匹敵!”

“爹請盡管吩咐,是什麼重要事情?”

“救你娘!”蚩尤一瞪巨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張尋奇道:“娘?娘不是被關在淩霄殿的天牢裏嗎?我們要殺進淩霄殿嗎?”

“不!你娘雖然早年被關於淩霄殿,但現在卻是在魔軍統帥魔轍的手中。”

“魔轍?他不就是取代了爹,成為九黎天宮新至尊的人嗎?”

“新至尊嗎?”蚩尤從鼻孔裏冷哼一聲,臉上現出不屑神色。“若不是魔轍拿你娘和你的性命來要挾,就憑他也配與我抗衡。我魔族落入他的手中,必將成為他野心的犧牲品,現在他與淩霄殿硬碰硬對抗,雖能呈得一時威風,但到頭來卻必將潰於數倍於己的敵人麵前。”

蚩尤豪情頓起,他一甩黑色大氅,朗聲道:“若要重新穩定局勢,就必須先奪回魔軍的控製權。要奪回控製權,就必須擊敗魔轍。正好他手中還攥著你娘的性命。孩子!走,和為父一起,去救出你娘,而後再取那狗叛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