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尋找你的比較優勢:楊瀾和大學生談個人成長(1 / 2)

下文來自楊瀾的博客(2009年06月19日):

人與人雖然沒有優劣之分,但卻有很大不同。一次參加一個論壇,有位教授說了一個觀點:一個人不需要每件事都做得好。其實隻要一件事做得好,你就有下一次機會。我覺得很有道理。像我遇到很多做記者的同行,他們說:楊瀾你多幸運,能采訪那麼多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我們都沒有這個機會。而我其實是從采訪一個區長開始的。所以要是區長沒采訪好,就不要去采訪市長;市長沒采訪好,就不要采訪部長;等部長采訪好了,再想副總理、總理、總統。

對於醫學,我不是很懂,但我也了解到,也有這種比較優勢存在。有的醫學生,在學校理論學得很好,但手比較笨,所以在臨床上就不適合做外科醫生。有的理論學的不是很精專,但手很靈巧,就可以成為外科的“一把刀”。這就是每個人有不同的比較優勢。

一般來講,一個人剛剛大學畢業,走上工作崗位的時候,容易產生這種思想:我一定要做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或者我很有興趣的工作。其實根本不用著急。可以先做一些看上去“大材小用”,或者完全事務性的工作。但如果你能在這件工作上做得比別人好一點點,不需要很多,你就有下一次機會去做更大的事。但如果你什麼都不做,停在那兒抱怨:我在其他方麵還比他們強呢。那根本沒用,這個世界沒有人想聽這樣的話。大家隻關注你做事的結果。所以你隻要在某一方麵,比別人好一點點,你就有成長的機會。

幾年前,當時的俄羅斯總理卡西亞諾夫來中國訪問,隻停留兩天,就接受了一個采訪,就是我的采訪。應該說,作為民間的傳媒機構,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很難。所以我很好奇,問他為什麼會接受我的采訪?他的隨行人員告訴我:很有意思,是因為在這之前,我采訪過他的副總理。副總理告訴他:如果你去中國,應該接受這個女記者的采訪,她提的問題很有水平。我聽了之後很高興。但是我想說,這種口口相傳,千萬不要小看。你做的每件事都會對你今後的成長產生影響。希望更多的是正麵的影響而不是負麵的影響。

為什麼當時我會離開《正大綜藝》?這是不斷有人問我的問題。我不知道是否說清楚了,急流勇退也好,有學習的精神也好,這都不是問題的實質。實質是,我覺得我不擅長做綜藝節目。我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更不會演小品。隻有一次和趙忠祥老師合作演魔術,叫什麼大變活人。還沒走出去呢,就讓別人認出來了。魔術的效果一點沒有。所以我想,我真是沒有什麼藝術天才。我還是老老實實做自己能做好的事。我什麼事情做得好呢?也許從小受家庭影響,我還比較喜歡讀書,還有學習的能力。所以日後開始做訪談節目,每次我都是堅持盡可能地閱讀相關的資料,看所有的東西。按別人的說法:這很笨,主持人就是靠口才好,現場反應快就行了。我恰恰認為不是這樣。拿我做訪談節目來說,你事先準備的程度和你做出的節目的效果完全是成正比的。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采訪基辛格博士,那時我還在美國留學,剛剛開始做訪談節目,特別沒有經驗。問得問題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比如問:那時周總理請你吃北京烤鴨,你吃了幾隻啊?(全場笑)。你一生處理了很多重大的外交事件,你最驕傲的是什麼?這類問題。當然我也在電視上看過別人問這類問題。凡是問這類問題,就是事先沒做準備。後來在中美建交三十周年時,我再次采訪了基辛格博士。那時我就知道再也不能問北京烤鴨這類問題了。雖然隻有半小時,我們的團隊把所有有關的資料都搜集了,從他在哈佛當教授時的論文、演講,到他的傳記,有這麼厚厚的一摞,還有七本書。都看完了,我也暈了,記不清看得什麼。雖然采訪隻有27分鍾,但非常有效。真是準備了一桶水,最後隻用了一滴。但是你這些知識的儲備,都能使你在現場把握住問題的走向。記得我問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這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有很多共贏和合作的機會,但也出現了宗教的、種族的、文化的強烈衝突,你認為我們這個世界到底往哪去?和平在多長時間內是有可能的?他就直起身說,你問了一個非常好的問題。隨即闡述了一個他對和平的理解:和平不是一個絕對的和平,而是不同的勢力在衝突和較量中所達到的一個短暫的平衡狀態。把他外交的理念與當今的世界包括中東的局勢結合,做一番分析和解說。這個采訪做完,很多外交方麵的專家認為很有深度。雖然我看了那麼多資料,可能能用上的也就一兩個問題,但事先準備絕對是有用的。所以我一直認為要做功課。我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但是一個還算勤奮的人。通過做功課來彌補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