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跑工作(2 / 3)

二軍一聽慌了神,忙摸金鳳,放到桌案上。

他笑笑說,等會兒科長就來,你向他反映吧。我在一旁給你打氣。

說曹操,曹操到。二軍慌忙站起,遞煙――藍寶石,臉上擺笑――真誠的、獻媚的、僵硬的――笑得好苦好累。“給他打氣”的卻溜了,鬼精!科長挺謙虛,不,不,我不會抽煙,舞動著手。

嘿嘿,客氣啥,客氣啥。科長不抽煙,二軍挺納悶,哪有“長”字不抽煙的呢?是因為吸煙有害健康?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轍哩,不,也許他不想滿足我的要求。二軍硬塞也塞給他一支,直到科長接了,他才像跑完了百米比賽鬆口氣。科長的臉色蒼白,滿麵倦容,眼皮澀的睜不動。二軍心想,都說坐辦公室清閑,可事實上他們一個個咋都累成這個樣子,看來哪碗飯都不好吃。

坐,坐!科長強打精神,擠出笑說。

二軍心裏琢磨,可能是自己的熱情起了作用。這時,他發現自己還躬著腰微笑著屁股未落座,於是,他謹慎地坐在椅邊,僅站椅麵的二分之一位置。科長吸一口煙噴出大霧,這時二軍發現他的牙齒又黃又黑,散發出濃濃的香煙味,才明白他原來是個大煙鬼。他坐在辦公椅裏瞧著二軍說,你的問題確實該解決,專業對口,文化館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大小也算“老九”,對“老九”多少了解一些,“老九”最痛心的是什麼?人不能盡其才,不被人理解。媽的,這十幾年把‘老九’坑苦了。

科長也會罵人,二軍奇怪,但不管怎樣,雲破天開,總算見到青天了,有這樣善解人意的人,啥事辦不成呢。心裏一高興,把“藍寶石”塞進科長衣兜裏。二軍仿佛在藝術館裏揮筆作畫,心中的太陽冉冉升起,一派光明。

科長接著又說,不過,這得經局長點頭。那樣,好吧,我帶你去見局長。

二軍非常感動,想想人家和我素不相識,竟然給熱情幫助,這樣的好人能讓我何二軍碰到,算我的福分,事成之後,一定要感謝人家。於是他慌忙跟著科長去見局長了。自然,該掏“中華”了,因為局長畢竟是局長,決策權在他手裏,自己的命運前程就掌握在他手裏,說白了,將來自己是英雄,是狗熊就在於他了,這是個關鍵人物,不能慢待。一路上二軍盤算,煙怎樣獻上去才能使局長歡心,左手還是右手,萬一出現閃失,又該怎樣撲救,撲救的具體手段是什麼……未容他想好,已到了局長辦公室。

科長輕輕敲門,有人說進來,科長麵帶微笑,哈哈腰進去了。

二軍遲了幾步,琢磨著怎樣彎腰,彎多少度,怎樣抬手投足,臉上擺多少笑,他就這樣緊緊張張地進了局長辦公室。還好,沒有其他人,隻有局長、科長、二軍。

局,局長,抽煙。二軍彎腰、腿,雙手捧“中華”,把全身的笑都收?到臉上來。妙,他自覺比演戲演得還妙。

你是――局長瞧二軍一眼,開了金口。

他一怔:拙者勞而智者悠,有能者而無所求。局長畢竟是局長,那言行舉止、音容笑貌,那架兒就像局長,沉沉穩穩,多成熟。我是何二軍。他雞啄米似地點頭。

坐。

是是是。二軍又彎彎腰,但不能坐,因為科長還沒坐,他得等科長坐下再坐。

局長把煙老練地安在唇間。二軍“嚓”劃燃火柴,可緊跟著“哢”一聲,清脆悅耳,局長的打火機亮了。二軍手中正燃燒的火柴,挺窘地跳下火苗,自知之明地熄滅了。科長微微哈著腰,自然二軍的腰比他多彎三十度;科長臉上的笑三七開,二軍臉上的笑四六開。不然,怎麼體現差別呢?但過了一會兒,二軍覺察出了問題,因為這腰,這笑做作的多,二軍竭力又讓它自然,所以沒兩分鍾,就腰酸,腿疼,暗暗地向科長求救,巴不得他立即坐下,但他那腰,那笑反而又升級了,二軍不得不跟著升級。這樣一來,二軍更難受了,腰沉脹沉脹的,臉皮吱啦啦地疼,渾身火燥燥的。科長沒發現二軍的臉色,正在和局長咬耳朵。二軍聽不清楚,額頭上冒出汗來。

坐。還是局長看到了二軍的難堪,真英明。

他得大赦似地往下蹲,可一看科長那腰更彎了,但二軍顧不得他了,他的腰快斷了。為了保持對局長的尊重,二軍隻落下屁股的一半於沙發上,暢心舒骨地剛剛坐好,正暗自慶幸自己優於科長,不料局長又喊他,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