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求人辦事(2 / 2)

這不是啥主貴東西,值錢的東西,我也沒有。

村支書指著旁邊的木椅說,你坐,坐。

胖大嫂坐在木椅上,觀察著村支書的表情,看來這會兒他的心情還不錯,眉開舒展的,想開口說二軍的事,卻遲遲疑疑難開口。

村支書反應快,猜測出胖大嫂一定有事找他,接著說,你變化太大了,簡直讓我不敢相信。你的一個糧食籽就比人家那金豆子還珍貴哩,今兒咋破費了?是有事吧?隻要不是告狀的事,就直說。

胖大嫂仍然微笑,說他叔,你不愧是書記,群眾有啥想法,一猜一個準,當領導的咋都恁能呢?

好啦?甭拍啦,再拍就拍到馬蹄子上啦。這個能字是對領導說的嗎?那是對孩子說的,應該說領導聰明,判斷準確。

胖大嫂連連點頭,像雞捉米似的,說對、對、對,都怪我沒文化,想不起來個啥詞,反正就那個意思。她想讚揚他,說些帶高帽的話,怎麼說呢?就說領導為群眾著想,為群眾辦事,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吧,可他也不是這樣的人哪!要這樣說全是自己違心的屁話,他吃啥苦?受啥累呀,嘴一吧嗒,手一指揮,完事。今要這提留,明要那提成,搞個啥罰款,積極性高漲,為個人利益著想。可現在是求人家的,不拍不遛弄不成事啊!就按上麵的話說吧。

村支書說,我可是從來沒聽過你的好聽話,咋覺得這話文縐縐的,像知識分子說的,水平不低呀!就是聽著不舒服。你有事就直說吧。

胖大嫂心裏清楚,在沒來之前,兒子一再提醒她,多給支書說些好話,千萬不能像以前那樣說話像炮筒似的,上麵的屁話全是兒子教的。她接著說,我實話對你說吧,是為孩子的事,求你幫幫二軍,他今年高中畢業了,會畫畫,畫的畫像真的一樣,還得過啥?一等獎,就是最好的。聽張校長說,咱學校裏缺畫畫老師,讓二軍去當個民辦老師吧!

村支書的臉色卻漸漸陰沉起來,心想,二軍是個合適的人選,前幾天,張校長也對我說了,但這畢竟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有多少有角有棱的熟人,人托人想往學校裏鑽,我都拒絕了,讓二軍輕易進去,就會得罪不少人,但麵前的胖大嫂也是個難纏貨,天不怕,地不怕,誰不知道?連鄉書記還讓她三分。他沉默片刻說,這事,支部得研究研究,我一個人作不了主。

胖大嫂的臉色也轉陰了,心裏埋怨兒子交待的話,小屁孩你懂啥?你以為人家是三歲的小孩好哄啊!人家有特色,是吃硬不吃軟,幹脆利索,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支書,你還是說個爽快話,別忘了,論條件,俺兒可比你兒的條件好,您兒就進去了,俺兒進不去,你要考慮影響。現在村裏就俺兒一個高中生,你不讓去沒道理。

村支書眼一瞪,你別把話說恁難聽好不好?你看你,說著說著就露原形了,又炮筒似地弄開了,你的話是有點道理,可咋聽著別扭。

你不是讓我直說嘛。

村支書的臉像霜打似的,冷冰冰地說,我還沒有說不讓你兒進哩,你就給我弄個下不來台,你得容我給校長疏通一下吧!

胖大嫂的臉色由陰轉晴,瞧著村支書說,你別生氣,我這張嘴,你還不了解?

咋不了解,嘴苦,不把滑,說死人。不是我了解你,就憑剛才你說我的話,我就不理你。啥都任你的脾氣來,這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不是?要算,還要村支部幹啥?會上我肯定幫二軍說話。如果學校急需用人,這事就好辦了。

胖大嫂笑了,我多年的啥脾氣你還不知道?要改,得慢慢改。那好,俺等著你的話。她站起來走的時候,村支書把那條煙又遞給胖大嫂,說我不敢抽你這煙,吸著燒嘴。

胖大嫂聽此言,臉色一沉,說他叔,我這張嘴是厲害,可我啥時候說過不講理的話?孩子的事讓你照顧照顧,你就說些戳心窩的話。我說話不好聽,可你這話我聽著也不是滋味,邊說邊匆匆忙忙離開了村支部。

半月後,二軍去學校教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