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待死神沙利又一次來到愛弗鎮,是路易斯逝去後的一個月,這次是路易斯家不遠處的一戶人家。

主人患上惡疾即將離世,床邊圍滿了親人鄰居,沙利看見這些人中一張熟悉的麵孔,伊芙正表情沉痛的抹去淚水,比起上次路易斯逝世還要悲痛的作勢。

沙利當著眾人的麵,進行了剝離工序,他從來不避諱被人觀看這一幕,隻要將死者不反對。待到一切結束,沙利和往常一樣離開。

伊芙像是早有預謀,她沿途跟著沙利,對上次的跟蹤失敗並不死心,她隨著沙利的步伐在鎮上彎彎繞繞許久,最終跟著沙利來到了不遠處的湖邊。沙利站在湖邊,駐足觀望前方,幾隻飛鳥撲打著翅膀掠過湖麵,然後有風吹過,湖麵頓時波光粼粼。

過了很久很久,伊芙也並未見沙利有任何動作,她猜他應該知道了自己的跟蹤計劃,現在不過是在等她站出來開口承認。

“路易斯知道你與鄰居感情如此深厚嗎?”沙利率先開口,伊芙聽得出語氣中帶有諷刺,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解釋。

“不要再跟著我了,就算你有機會去到聖井,也不一定知道他們的去向。”沙利最後說完準備離開。

伊芙從隱藏處站出來,她先後退幾步,卻不料猛然向湖邊衝刺而去。沙利還未回神,就聽見“撲通”一聲,眼前湖麵激起巨大的水花,伊芙隻是撲騰了幾下,就開始下沉。

大約兩分鍾後,湖麵依然平靜如初,沙利意識到惡作劇時間已過,於是揮動了下右手,眼前湖麵的水開始向兩邊擴展,隻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看見湖底安靜趴著的伊芙,她鼓足腮幫,看見身邊的湖水圍成水牆,然後站起來牢牢的鬆了口氣。

沙利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後她的麵前通向岸邊方向又開辟處一條道路,伊芙就這樣渾身濕漉漉的踩著河底沙石走到了岸上。

“你不是死神嗎,為什麼要救我。”伊芙故作生氣的問,瞪圓的眼睛裏滿是怒氣。

“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如此踐踏自己的生命會失望的。”

“你說我不能知道他去了哪裏,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帶我去聖井,那樣我就知道爸爸去哪裏,我死後會在哪裏。”

“既然你已經死了,就算知道一切那有什麼意義。”

“我隻是想他。”伊芙說,然後她就紅了眼圈,淚水像豆子般不住下落,“爸爸說過,我的人生才開始,現在是我最美好的年華,我還有很多事不知,還有很多世界沒有踏足,可是他兩個月前還好好的,我以為他會陪伴我,就算不是一輩子也不會這麼快離開。雖然他說過如果他離開了要我堅強,可是我現在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我覺得很孤單,很難受。”

興許是伊芙的眼淚打動了沙利,他忽然心軟,想起了自己才成為死神初,也曾迷茫不知所以過,但那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沒有未來可選,雖然伊芙不能讓父親起死回生,但她可以用後半生的精彩去填平此時的難過。此時,伊芙那乖張作怪的小心思也就變得不再討厭。

有那麼一瞬沙利露出幾乎絕跡的溫柔眼神,像是慈父,像是兄長,又像是愛人,不過很快他就收斂。隨後用念力凝聚伊芙臉上的淚滴,晶瑩的淚珠懸在半空中,伊芙驚訝的看著眼前這顆神奇的小水珠,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生命彙聚之初,沒人知道它的意義,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每個生命來到世上總會有他存在的意義,就像路易斯有了家,有了你,曆經風雨,最終還是得麵臨死亡,你也不例外,你將來也會有死去的一天,不過在此之前,你得明白你活著是為了什麼。”沙利說完,手指一撚,半空中的淚珠突然向湖裏投去,細微到幾乎沒有聲響,就與湖水融為一體。

伊芙似懂非懂的點頭,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濕漉漉的頭發上,身上,曬去了先前的狼狽模樣,那雙湖藍色的眸子在陽光的映照下更加閃爍動人。

沙利收住了目光,轉身邊走邊說:“回去吧,你父親臨走前囑咐過我有時間來看望你,以後你不用刻意到快要死的人家裏去等我,我會不定期來看你。”

“我知道爸爸沒有騙我!您是好人!”伊芙在沙利背後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