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漸漸有了落葉，清晨凜冽的涼風吹了起來，添上厚厚的衣，秋天就這樣來了，唔，收葡萄吧。
收葡萄的季節，酒窖的清晨
2012年10月12周五日上午6點，梅多克北部聖克裏斯托夫酒莊（Chateau Saint Christoly）的技術主管卡特琳娜（Catherine Heraud）早上就來到了酒窖，作為一個七代傳承的葡萄酒家族的女兒，她與自己的姐妹桑德林（Sanderine Heraud）雙雙接管了家族產業，忙碌在酒窖和葡萄田間，大家都親切地叫她卡緹（Cathi）。
卡緹於周一開始了今年的采收，今年天氣反常，冬天的寒冷和春季初夏的小雨耽誤了葡萄的生長，英國葡萄酒大師簡西絲·羅賓遜9月份就宣布2012年是波爾多十幾年來最晚熟的一年。和很多精益求精的酒農一樣，卡緹也在耐心地等待她們家29公頃的葡萄園的達到成熟的頂峰。直到10月第一個星期的秋雨之後，空氣中的濕度突然上升，梅多克秋天潮濕得可以擰出水來，黴菌侵蝕果實的風險變大，卡緹決定開始快速采收：每年酒農們都是在和天氣博弈，今年尤甚。
經過幾天的工作，新鮮的葡萄已經灌滿了5個發酵罐。卡緹一大早到了酒窖，桶裏的葡萄汁正在靜靜地發酵，葡萄皮浮到了頂端，卡緹打開了一號桶底部的閘門，發酵中的酒汁急瀉而出，紅色的發酵汁順著管子被抽回一號桶頂端，頂端的管子出口裝了花灑，酒汁在出口處散開灑下，紅色的瀑布鑽到葡萄皮中，激起層層泡沫，漂亮極了。
紅葡萄酒的單寧、顏色還有香氣都是從浮在桶上麵的葡萄皮裏萃取出來的，所以需要讓它們和葡萄汁有最大麵積地接觸，才能把葡萄酒釀得有色有香有味。增加接觸的方法很多，波爾多酒莊常用的是這樣的大循環工藝。
這樣的大循環卡緹每天要做兩次，為了保證兩次之間的間隔，卡緹要開始得很早，當13個發酵罐都填滿的時候，要到晚上10點以後才能完成工作。釀酒師是一個需要夢想的活計，否則很容易就被淹沒在繁重的勞動之中。出生在酒莊的艾侯姐妹，大概在葡萄酒裏，找到了夢想。卡緹邀請我爬上高高的釀酒桶，來欣賞紅色的葡萄酒瀑布時，眼睛都是亮的。
收葡萄的季節，葡萄田裏的采收機
這個周五的天氣頗好，有陽光，河邊微風，卡緹說：“這樣太好了！陽光和風可以吹幹葡萄！”快到中午時，卡緹來到河邊的田裏巡視，像所有擁有好土地的酒農一樣，她如數家珍地給我講述，她們家河邊和土地覆蓋著一層典型的梅多克小石礫，“白天吸熱夜晚放熱，有助於葡萄成熟”。卡緹和爸爸艾荷威（Hervé）每天都要到田裏看幾次，河邊的這片赤霞珠，已經比梅洛更有成熟的跡象，雖然梅洛通常比赤霞珠早熟，但卡緹和爸爸決定先收這片赤霞珠。
早晨6點半，卡緹在酒窖忙碌的時候，爸爸和酒莊雇員艾裏克（Eric）也開始了他們秋收的一天，艾裏克啟動了大型收割機器，這種農機每天可以收割6～7公頃的葡萄園，聖克裏斯托弗酒莊和其他的幾家酒莊共享3台采收機，高峰時3台機器一起開動，是這種搶收年的豐收利器。
艾裏克在酒莊工作了已有35年，妻子同樣在酒莊做行政工作，這位老太太很自豪地和我說：“我的丈夫是開采收機的司機之一！”和土地接近的人一般這般熱情，“去年早上6點收到11點就不收了，今年的采收很緊張很快，我老公有時要收到晚上10點！”老太太的話又提及了今年的搶收季，晚間九十點鍾常常看到機器的燈光閃在葡萄田間。
披著清晨的霞光，艾裏克穩當地把采收機開到酒莊葡萄田裏開始采收。酒莊的葡萄田正在基隆河邊的山坡上，透過不遠處的小樹林，還可望見波光粼粼的水麵，不時有船隻路過。在這樣的酒田美景中工作的人，怎能不熱情呢？都市人在高樓大廈裏積累的戾氣到這裏都會消散了去。
早晨8點鍾，酒莊所有員工開始上班，第一車的葡萄正好被運回酒莊，打開車鬥，滿車的葡萄粒伴著少許果汁落了出來，通過一個漏鬥調節速度，掉到分揀台的傳送皮帶上。爸爸艾荷威和姐妹桑德琳一起，帶著3個員工開始分揀，這批葡萄很幹淨，大小顏色都很均勻，也沒有黴菌，所以大家也就挑出來一些殘留下來的綠色葡萄梗、落葉，不一會兒，艾荷威老先生抓住了一隻小青蛙！
蘇雅竊以為“生機”是葡萄酒的關鍵詞，葡萄春天發芽、夏天結果、秋天豐收、冬季修枝，在酒田中勞動的人們淳樸善良，豐收的季節加班加點，從內心熱愛自己的土地。在這樣的土地上，處處充滿生機，連葡萄分揀台上也跳出來了小青蛙，讓人一樂。年份不會一直都完美，但勤勞人們的努力總會讓每年都接近完美，2012年會是和2011年一樣，是一個複雜年份，酒莊差異會很大，那些真正熱愛自己這片富有生機的土地、努力勞作的人們會得到自己豐收的果實。
2012年金秋，於波爾多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