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指接住嬈娃金眸中落下的淚滴,崔敖陽又用手指輕推了一下她的腦門兒,這次聲音裏卻透著溫柔地道:“你確定你爹娘還活著?如果他們也是妖,被收走後的下場大多是死路一條。況且,你這種蹩腳小妖能做什麼?找到那些個法師、天師、道士、和尚還不是去送死?”
堆坐在崔敖陽的胸前,嬈娃用小爪子抹著眼淚哭道:“那我也要去救我爹和我娘。”
崔敖陽仰頭長歎,隻是用手摸著嬈娃的頭不再言語。這種子女思念父母的心情他也懂得,嬈娃今天突然這麼執著並非突發奇想、沒有根據,他若是阻止倒真有些不近人情,可是……
嬈娃越想爹娘越悲傷,索性撲在崔敖陽的胸前哭個痛快。
今夜的月隻缺了一口,再過幾日又是月圓之夜了啊。
“既然你想走,我留住你的身留不住心。”崔敖陽幽幽地開口,看著哭泣的嬈娃,“還有九天就是十五了,待這次月圓之劫過去後,你想走就走吧。”
本來他當初也是因為人在外地,身邊沒有個在月劫之時護法的人,現在回到長安了,青鱗又在身邊,他的安全問題倒也沒什麼擔憂的了。
嬈娃妖仆,不同於凡人間的奴仆買賣。雖然他手上有著嬈娃的“奴契”,可對於一個妖怪來說,那就是一張廢紙!
“真的?”嬈娃抹著眼淚用晶亮的大眼睛看著崔敖陽的俊臉,“公子真的給我自由?”
看到嬈娃明顯的興奮,崔敖陽心裏一陣煩亂,抬起兩隻手狠狠的捏住嬈娃的圓狐臉往兩旁拉,咬牙切齒地道:“別以為我就這麼相信了你,若是日後我知道你爹娘根本沒有被收走,是你撒謊騙我的話,哼哼……”
“不……不會……呐……公子……痛……”嬈娃的眼裏又飆出淚來,她家公子怎麼總是這麼粗暴啊!
嬈娃一整夜都沒有回通鋪房睡覺,四個“珠”早早爬起來就開始猜測不停。
“她不會是洗了一整夜吧?那三大盆中有一盆是二奶奶的衣物,都是上好的料子,洗起來的確得很小心、很費勁。”雲珠邊紮著頭發邊和三個姐妹說話。
明珠吐掉嘴裏的漱口水,又用手指頭在嘴裏蹭了兩下後喝水吐掉,翻翻牛眼道:“沒想到這丫頭倒真實惠,若是換了別人,洗得差不多就回來睡覺了,她是公子的人,大奶奶頂多說兩句也不會怪罪於她,何必洗個通宵!”
整理被褥的綠珠歎了口氣道:“這不是折騰人嘛……”
“什麼折騰人啊?折騰誰了?”嚴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黃婆子掀著簾子走進了屋子,眼皮鬆謝的她瞪著眼睛掃視了一圈屋裏的丫頭,尖著聲音問道,“不快些洗漱去前院領活兒,在房裏磨磨蹭蹭抱怨什麼呢?”
綠珠從通鋪上跳下來、明珠扔了水中的杯子咕咚把漱口水咽了下去、雲珠還有一側的頭發沒梳上去、寶珠則袿褂子的結繩還沒係好,她們四個都規規矩矩的在門口站成一排,異口同聲地喚了聲:“黃嬤嬤早。”
黃婆子點點頭,她今天可是特意起了個大早到這個通鋪房來檢查,可環顧了一周後並沒有看到嬈娃的影子。
“嬈娃呢?衣服洗得怎麼樣了?人呢?一大早的跑哪兒去了?”
四個“珠”你看我、我看你的又都低下頭。
“回黃嬤嬤的話,嬈娃昨夜洗了一晚的衣物,並沒有回來睡覺。”綠珠大著膽子答了話。
黃婆子的眉眼一挑,臉上現出絲微驚訝,難道那個丫頭那麼的老實?
昨個晚飯時,崔夫人將嬈娃被調來學規矩的事告訴了崔敖陽,在飯桌上崔敖陽也僅僅是臉色不太好,但未沒多說什麼,所有人都以為他默許了崔夫人的決定。
準備看好戲的周萱寧翻了白眼、得意的蔣儀萍掩飾不住的笑開了嘴、善良的崔盈兒黯下了眼神,還是崔家的男人更沉著,其他男人都沒有露出任何聲色。
黃婆子不相信嬈娃會了一夜的衣服,人不可能不困、不想睡覺啊?搞不好是在哪裏偷懶睡了吧?還是偷溜回敖園找公子爺訴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