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真的返行速度實在太慢了,夏軍追擊的消息傳過來後,建威將軍傅弘之很是心急,就搬出劉裕的命令,“宋公讓你疾速前進,可是現在你帶這麼多輜重車,一天最多走不出十裏,而敵人的騎兵馬上就要追到,你該怎麼辦?你可是宋公之子,身份貴重,想要什麼得不到,何必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了?現如今你最好是放棄這些車輛,輕裝前進,才有可能逃過這場劫難。”
可是劉義真或許不在乎這些財物,有人在乎啊。所以傅弘之的正確建言沒有被劉義真采納,其實這也要怪劉裕,明明知道劉義真膽子很大,連王修都敢殺了,為什麼在蒯恩來時不先下令拿下劉義真,把他帶回建康城再說,至於到時要殺要放,有罪沒罪還不是劉裕說了算,由此可見,此時的劉裕應該不複他年輕時的令行禁止了,當初他的女婿徐逵之戰死,他就對女兒很內疚,此後不管什麼事一旦涉及到他的親人,他就親情大爆發了,不會追究,顧念親情自然是好事,可是劉裕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由不得感情用事啊。劉義真這件事就是劉裕此生的一大敗筆。
劉義真的撤退大軍此時簡直成了一支運輸金銀財寶的運輸大隊,不久之後,赫連璝率領的在大軍就追到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劉義真依然不願意放棄他的那些金銀財寶,傅弘之與蒯恩這兩員大將也隻得率軍為劉義真斷後,與夏軍且戰且退,奮力拚殺,以致於連續幾天都不能休息一下,此時劉義真他們大概也發現潼關太遠,恐怕在半路上就要被夏軍給追上(或者是此時潼關已經被夏軍所包圍),所以就改走武關道,也就是沈田子和傅弘之北伐進兵的那條路線。
到了青泥的時候,早已埋伏在此的王買德一部人馬和赫連璝前後夾攻晉軍,敵眾我寡之下,晉軍全麵潰敗,傅弘之、蒯恩這兩員猛將大戰之後,因為力氣衰竭被王買德生擒,安西司馬毛修之在混戰中也與劉義真失散,最後也被夏軍擒獲,這一戰之下,晉軍又有三員大將陷落於夏國之手,讓本就將才凋零的東晉再次大傷元氣。
至於劉義真這個惹禍孩子,因為他最先逃跑,所以跑得最遠,最後夜色已深,夏軍才放棄搜尋,而他也僥幸地逃脫大難,此時劉義真的左右親兵都被亂軍衝散,這倒黴孩子就一個人躲在草叢中倒也沒人發現他,此時,東晉的中兵參軍段宏單槍匹馬,一路尋找劉義真,高聲呼叫,劉義真聽到他的聲音才跑出來道,“前麵是不是段中兵?我在這兒了,咱們一起逃跑吧,要是在路上遇見追兵,你就割下我的人頭,然後帶往南方,讓父親不要再想念我。”
其實從劉義真的這句話中就可以看出,劉義真雖然在大事上糊塗,可還是有些心機的,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能夠依靠的隻有段宏,所以先就把話說開了,以表明自己對他的信任,說事有不逮就可以殺他自己逃跑,把自己的人頭帶給劉裕,可是段宏真的要這麼做了,劉裕肯定不會放過他,即使當時不說什麼,以後肯定也會秋後算帳。
就跟劉備臨死吩咐諸葛亮一樣,如果劉禪不能輔佐,就讓諸亮取代他一樣,可是最後諸葛亮的回答就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現在段宏聽到劉義真說的可憐,大聲疾哭,“我們要生死與共,下官也不忍心那樣做,下官一定會拚死把公子帶回建康城的。”於是,段宏把劉義真綁在自己的背上,兩人同乘一匹馬逃回南方。
赫連勃勃打算讓傅弘之投降於他,可是傅弘之寧死不屈,他就把傅弘之剝光衣服,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凍著,傅弘之最後是叫罵著被活活凍死的,蒯恩也因為不肯投降而被殺。此戰之後,赫連勃勃把所有的死人頭聚積在一起,建成一座大墳,堆成京觀,號稱骷髏台,當初檀道濟不肯做的事,現在這個殺人狂魔赫赫勃勃做了。
正好這個時候,或是懾於赫連勃勃的威名,怕他攻下長安後再立一座京觀,再或是積怨已深的長安百姓趁著晉軍主力撤出長安,主動和城外的夏軍取得了聯係,然後內外夾攻,才把朱齡石給趕出長安城了,但是朱齡石在臨走之前也一把大火燒光了長安城中的宮殿,不肯把它留給赫連勃勃,此時距收複關中僅有一年多的時間,得而複失,殊為可惜啊。
此時朱齡石大概也發現南逃無望,他知道東晉龍驤將軍王敬先鎮守曹公壘後(注:位於五指峽北口的懸崖絕壁之上,潼關以北,隔黃河與蒲阪相望),就前往投奔,此時撫慰黃河以北的朱超石已經到了蒲阪城,他聽說大哥就在曹公壘,馬上率領手下的人馬前往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