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劉裕是什麼人,他是誰都能夠勸得了的嗎?眼看劉裕就要掙脫眾將的糾纏(其實劉裕的手下也不敢使太大的力),這時太尉主薄謝晦一把上前抱住劉裕的大腿,跪在劉裕的前麵,“太尉,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謝晦,字宣明,出身陳郡謝氏,他是謝混的堂侄,長相非常俊美,史書上說他”美風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鬢發如墨”,曾經有一次他與謝混同時站在劉裕的眼前,劉裕就稱讚著說,“一時頓有兩玉人耳。”此前他曾是孟旭手下的中兵參軍,孟旭死後,劉裕就問劉穆之,“孟旭手下有什麼人才可以為我所用嗎?”劉穆之就說,“謝晦應該是個人才。”此後謝晦就一直跟在劉裕身邊,很得劉裕的重用。
可是這時劉裕那是怒發衝冠,誰也不阻擋不了他,“鐺”地一聲劉裕就抽出了隨身的佩劍指著謝裕的脖子,“再阻,本公就殺了你。”謝晦此時大概也看出劉裕其實不是想親自出手,而是要眾將不畏艱險,勇往攀登,因此他一點也不怕,大聲說道,“天下可以沒有我謝晦,但是卻不可以沒有太尉。”
經過謝晦這麼一鬧,劉裕也就趁機下台,不再提親自上陣的事了,可是此時必須要有人去帶頭啊,劉裕眼前一亮,立即就發現了建武將軍胡藩,他此時正帶著遊擊隊伍正在找著合適的攀登地點,劉裕馬上命令傳令兵前去給他下令,讓他帶著人馬攀岩。
胡藩接到命令後就苦了臉,這個該死的地形叫他怎麼登啊?這一時之間胡藩就有些疑慮,沒有立即接令行事,遠處的劉裕看到胡藩沒有立即行動,心裏立即就火了,“把那個胡藩給本公抓過來,然後以抗命不遵的罪名斬了。”
胡藩剛剛思考了一下,立刻就發現有兩名騎著馬匹的騎士朝著這邊奔來,臉色不善,口中還大聲喊著,“太尉有令,拿住胡藩,斬首示眾。”胡藩這下可是真的嚇了一跳,太尉居然要來真的?這女婿死了之後就如此衝動?胡藩不敢怠慢,他一邊往自己軍隊那邊跑一邊喊道,“胡藩正在受命攻擊敵人,沒有時間去太尉那邊領教。”胡藩這句話就有點耍賴的感覺了,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那句話被他用得那是出神入化。
既然劉裕下了命令,他也隻好照辦,可是這裏的峭壁都是差不多的地方,一樣的濕滑,一樣的沒有著力處,胡藩舉頭一看,眼中盡是茫然之色,突然他眼中像是被什麼晃了一下,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遠處的峭壁之間有一條幹裂的窄縫,沙灘上還可以看到從上麵掉下來的岩塊,應該是不久前才掉下來的,恐怕也是得益於敵人的踩踏吧。
他跑近前一看,眼前一亮,真是好地方。隻要把這縫裏的左右兩邊都用刀挖上一個小洞,手腳就有了受力點,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爬不上去了。他想到就幹,手腳齊用,身邊的士卒也是有樣學樣,挖幾個洞,就爬幾下,好在這峭壁也不是很高,不一會兒胡藩的身後就聚集了許多士兵,然後胡藩就帶著這幾個士兵率先衝了上去。
說實話,荊州軍也沒在窄縫這邊布下太多的人馬,胡藩立時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等到後麵的晉軍越來越多,胡藩他們已經占據了立足之地,與後麵登上的晉軍一起牢守陣地。等到荊州軍反應過來時,這邊的人已經很多了,一時半會絕對殺不完。
沙灘上的劉裕看到胡藩他們不僅攀上了峭壁,並且還占據了塊地盤,心裏大喜過望,“全軍出擊。”大軍出動後就不會僅限於那麼一小塊地方了,先前是峭壁太滑,沒人攀上去所以都沒動,這一下有人上去了,北府軍誰也不肯落後,紛紛找著適合攀登的地點,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攀上來的軍隊就越來越多。
在古時候,對於天威,或是人們認知中某些不能被人征服的天險被人征服後,別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張大了嘴巴,驚訝得合不攏嘴,這裏的峭壁到底有多陡,荊州軍這些日子都見識過了,朝廷的軍隊登上崖壁之後,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朝廷的軍隊還是人嗎?這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暗示,後果就是荊州軍的士氣大跌,這時就算是魯軌是呂布再世,也挽救不了大股軍隊的潰敗了。
北府軍終於雪了上次的一敗之恥,乘著士氣大振,立即猛攻江陵城,此時城中的大軍都跟著司馬休之作戰去了,城裏哪裏還有防守的兵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劉裕的手下馬上就進占到了江陵的內城。而此前司馬休之就知道大事不妙,帶著自己的兒子與魯宗一起往襄陽逃竄,順便留了魯軌鎮守石城(今湖北鍾祥縣)替他們擋擋追兵。
劉裕心裏本來就把司馬休之父子與魯宗之父子恨得牙癢癢地,進占了江陵城後,馬上便派了兩路大軍前去前去追擊,一路以閬中侯趙倫之(他是劉裕的親娘趙安宗的弟弟,也就是劉裕的親舅舅)與將軍沈林子率軍從陸路追擊,進攻防守石城的魯軌,二是派遣武陵內史王鎮惡帶領水軍船隊追擊司馬休之。
此時朝廷裏麵也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事就發生在建康城裏,某天晚上有幾百個身穿黑衣的不明匪徒趁著黑夜突然襲擊了建康城東北郊的治亭,雖然是夜晚,可是喊殺聲很大,整個京師裏的人聽到後都是人心惶惶,以為又像上次一樣有反賊來攻打京師了,幸虧劉裕指派的建康守將劉鍾急時調兵遣將,才把這夥亂賊給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