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真好,這世上,怕是除了母親,就數你這樣無怨無悔的對我了。”清姿雖忍著淚水,但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是讓沈懷毅一陣心疼,他溫柔的用手替她將頭發撥弄到耳後,又輕輕將她抱住,說∶“傻丫頭,我不疼你,便像是虐待自己,有些話,從前隻覺得肉麻,未曾對你說過,再不久,你便會成為我的妻子,你不曉得我盼了這一天是盼了多久,起初你父親不同意,於是我毅然決然的參了軍,剛開始我十分不適應,那樣顛簸的生活是我想都沒想過的,可是我隻要想著如此便能給你好的生活,就不會去逃避,僅此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滲進了我整個身子,整個心,你稍稍不順意,我便覺得不痛快,如果我不對你好,我怎麼過得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清姿,我覺得我像是在做夢,如果是夢,我願長睡不醒。”
“如果我是夢,那我也願意陪著你永遠不醒,就像現在這樣,我會成為你的妻子,與你白頭偕老,等我完成了學業,我們就離開這裏,好嗎?我們去過安穩平淡的生活,即使是粗茶淡飯也是好的,我再也不願見到你每日奔波於槍林彈雨之中,沈伯母也是不願的。”清姿偏著頭,枕在沈懷毅的肩膀上,兩行清淚已經淌下來,潤濕了他的衣服。
“好,你說的什麼都是好的,等你從北平回來,我們就離開這幾,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會再讓你擔心,我們去過平穩安樂的生活。”清姿並未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絲毫沒有猶豫,果真,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沒有權勢,沒有算計,他眼中的,心裏的,全部都是她。
清姿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像決了堤的洪水,怎樣也擋不住,她就這樣靠著他,心下安穩,又忽然想起她的母親來,母親算是個可憐的女子,為愛所累,她時常抱著清姿,說些那時候她聽不懂的話,她說,女人一生隻能求安穩,那些炙烈的感情,奮不顧身的愛情,都會將女子傷得體無完膚,清姿雖還沒有經曆過母親說過得那樣的感情,但她已經害怕了,害怕陷進這種感情中去,再也出不來,她妄想不用去經曆,她妄想著一生的安穩,如此便好。
沈懷毅鬆開她,扶著她的雙肩,直直的望著她頰邊的淚水,心疼的一一抹去,寵溺地道∶“瞧,哭得梨花帶雨的,一會兒老夫人該說我欺負你了,那我可是百口莫辯了。”
清姿閉上眼,將頭別到一邊,緩了好些時候,才又道∶“我不哭便是了,在這宅子裏逛了這麼久,老夫人該累了,你布置的東西我都很喜歡,沒什麼改動的了,我們回去吧。”
“嗯。”沈懷毅淺淺一笑,複又牽起她的手,兀自說道∶“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他隻說到這裏就停了,清姿十分默契得接下去∶“同房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而笑,仿若又回到了小時候,那樣純潔美好的時候。
再回到正堂時,老夫人見了清姿通紅的眼圈,佯怒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哭了,還沒過門呢,就欺負起她來。”沈懷毅側過頭,看著清姿,笑道∶“那便是我的不是了,我發誓往後一滴眼淚也不讓她落了。”他說得十分堅定,仿佛如此一來,便是萬年。
香蒔望著兩人緊扣的雙手,兀自發愣,他們一對壁人,美好得仿若天造地設的一雙人,他溫柔的眉眼在她的瞳孔中彌散開來,綻出了一朵曇花,卻又隻有一瞬,便凋謝,似她虛無縹緲得夢境,隻這樣便破碎了,再也複原不得。
“老夫人,我們回去吧,這裏的一切我都甚是喜歡。”沈懷毅放開清姿的手, 她走到老夫人身邊。
“那便走吧。外邊的雨仍不見停,早些回去也是好的。”老夫人起身,望著外邊綿綿的雨絲,像是斬也斬不斷的愁緒,紛雜繚亂。
因著人多,安排了老夫人坐進前邊的車子,剩下的人便是依著意願的,柚香和老夫人的仆人坐進了前邊的車,再隻剩下一個位置,香蒔卻遲遲不肯上去,道∶“小姐,您坐上去吧,我坐後麵的車子。”
“香蒔,你上來吧,給他們小兩口子留些空間,不許你犯糊塗,傻得擾了他們的雅興。老夫人也發了話,平日裏老夫人隻要稍稍一提,香蒔便會聽從,如今她像是鐵了心的,怎樣也不肯聽從,固執道∶“司令臨走前吩咐了上小姐陪老夫人的。”老夫人見她連司令都搬出來了,倔的很,表麵上任由她去,心裏卻怪她十分不懂事,清姿坐上了前邊的車,沈懷毅替她關上車門,便往後邊的車子去了。
香蒔也跟著去了,她神色凝重,似是思索著什麼,清姿隻覺得心慌,卻因著老夫人,沒有表露出來。她緊攥著手,老夫人叫她,她抱以一笑,車緩緩開動,她下意識的回頭望後麵的車子,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調笑道∶“還真是一會兒也分開不得,才這麼一會兒便依依不舍的。”
清姿恍然若失的神情換上稍微有些勉強的笑顏,為了寬慰老夫人,她並未說自己心中的不安,隻是低下頭,沉默不語。
老夫人見她有心事,以為她是吃了醋,於是並未多問,自己閉目養神起來,柚香坐在前坐,也是怯怯的,連大氣都不敢喘,清姿微微傾著身子,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鬆了些,她還是個孩子,怕老夫人知道了鍾紓翰與她有牽連會責怪她,所以她總是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