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噩夢(2 / 2)

“好些了,隻是她的呼吸還不勻暢,我會另想對策的。”

清姿已經全然沒了心思,沒有再管顧他們,自己閉上眼,盡管她沒有睡意,卻因著醒了也是尷尬,裝睡總是好的。香蒔送走醫生才發現清姿又睡了,她沒有再打擾她,香蒔望著清姿的臉竟出了神,她的確長的美,卻不妖嬈,不過分,像是清蓮,純淨亮麗,她閉著眼,長而卷曲的睫毛靜靜的躺著,像是羽毛那般,總之,她的五官極其精致,像精心雕刻出來的,甚至找不出一絲的疵點,唯有眉間的朱砂痣,可這痣偏偏就更加襯得她的容貌出眾,讓人看了移不開眼,也怪不得那麼多人為她傾心。

清姿察覺到有人一直看著她,也不好開口,隻翻著側過身子,香蒔也覺得不妥,轉身出去了。

清姿近十日來總被強製著躺在床上養病,鮮少出房門,也不與誰交談,就連唯一熟悉些的香蒔她也不想搭理,她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又被他們繞進某場陰謀裏。清姿在司令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珍品,香蒔也是變著花樣端來各種吃食,隻是她的精神總也不好,一到晚上,關上燈後她總會想到血淋淋的畫麵和那日在牢房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晚上睡得不安穩,白天又總是煩躁不安,香蒔見她如此,特地找城裏的老中醫開了安神的方子也是不奏效。

到後來,情況愈演愈烈,就算是白天,若是屋子裏隻剩下她一人,她定會想到陳媽,想到吉安,想到他們渾身是血洞的身體,甚至會覺得他們就在屋子裏朝她笑,隻是笑得十分詭異,每每此時,清姿總會異常激動,伸手去尋茶水時,又因著慌亂將茶壺碰碎,香蒔進來了什麼都不說,收拾好一切之後就站在一旁守著她,清姿木訥地瞪著眼睛,犯了困又不敢睡去,生怕一閉眼,那些個景象又鋪天蓋地地朝她湧來,日裏吃得東西也越來越少,身形看著清瘦下去。

Ron醫生知道她總睡不好,於是吩咐香蒔每日在她睡前端杯溫牛奶來,清姿吃不下東西,勉勉強強還是能喝上一些,因為是醫生親口說的,香蒔端來牛奶時清姿並沒有太多顧慮,雖然隻喝了幾口,但到底還是下了肚,過了大約一刻鍾左右,清姿不知不覺間閉上眼熟睡過去,等她再次有意識時都已經想不起當時自己是這樣睡著的了,這次她是一覺睡到醒來,沒有噩夢,沒有可怕的聲音,在近幾日來睡得算是安穩踏實。

她漸漸又清醒了些,剛準備睜開眼時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又忽然低緩下來,卻是離清姿越來越近了,近得清姿有種莫名的不安寧。

“祝賀司令凱旋。”香蒔就立在清姿的床邊,縱使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清姿仍舊是將每字每句聽得清清晰晰。

“她怎麼樣?Ron怎麼說?”鍾紓翰的聲音還是冰冰冷冷的,他並沒有提到戰事而是轉而問清姿的情況。

“單小姐的傷,Ron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隻是她這幾日精神恍惚,該是在德州受了刺激的緣故,整日整夜的不能入睡,又吃不下東西,昨天我擅自做了主張,在她的牛奶裏加了半粒安眠藥,這才睡去。”

“安眠藥的劑量可有問過Ron,會不會對她的身子有影響?”他說得雖是風輕雲淡,可清姿還是詫異像鍾紓翰這樣冷血無情的人竟然也會顧別人死活。

“問過了,你是有話要同她講麼?我將她叫醒吧?”

屋子裏安靜了許久才又聽見他的回答∶“不了,別跟她提起我來過,沈副官換身衣服馬上就要趕來了,她如果還在睡就別讓他打擾她,另外,找人把老夫人的房間整理好,我今天會去寺廟裏把老夫人接回來。”話音剛落下,就又聽見軍靴踏在地上發出的輕微聲音,清姿思忖著他已經出去了,於是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香蒔剛剛關上門,回過身發現清姿已經醒了,道∶“終於舍得把眼睛睜開了。”清姿不解的望著她,卻又懶得問。

香蒔倒是料到她會這般裝傻,繼續道∶“我親自用的藥,自然曉得份量,你什麼時候會醒我也大致曉得。”

“這倒是稀奇,你不忠於自己的主子,如今幫著我撒謊又是怎麼一出戲?”

“不過是同情你罷了,見你遭了這麼多日子的罪,今日就做一件另你順心的事也是好的。”香蒔說著說著竟笑起來。

“笑話,同情我?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同為他人手上謀取利益的棋子,又有什麼好同情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清姿不甘示弱說出這樣一番話,香蒔卻笑得越來越濃,仿佛在笑清姿,又仿佛是自嘲,個中感情紛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