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魏惠王接見了孫臏二人談起了軍國大事來非常投機,大有如魚得水、相見恨晚之意。魏惠王喜形於色對在座的龐涓說:“寡人欲封孫臏為副軍師,讓你二人間掌兵權,你看如何?”龐涓心裏很不高興,但表麵上卻裝出一副笑臉說:“當然可以。不過,臣與孫臏是結義兄弟,他為兄,我為弟,哪能讓兄長屈居副職呢?依臣之見,莫若暫時拜為客卿,等他立下大功,我就讓位於他吧!”魏惠王覺得此言有理,於是孫臏為客卿——以客禮相待,並專門賜給了府第。
幾日後,魏惠王要考察孫臏的才能,便傳令調集國都軍隊於教場,叫孫、龐二人各執令旗演習陣法。龐涓布的陣,孫臏一見便知其陣法及對策。孫臏排成一陣,龐涓看後,瞪著一雙眼睛茫然不識了。於是,他便悄悄求助於孫臏。孫臏說:“此為顛倒八門陣。”龐涓問:“有變化沒有?”孫胺如實回答:“有,遭到攻擊,就變為一字長蛇陣了。”龐涓就將此話變成自己的話去奏明魏惠王。魏惠王以為孫、龐二人才能不相上下,心中大喜,對二人各有賞賜。
演陣完畢,龐涓回到府中,心裏像打翻了醋壇子一樣,酸溜溜的。他想:“孫殯才學超過了我。一山難存二虎。如果不除掉他,我的地位就難以保全。”於是,一麵與孫臏熱情往來,送這送那,一麵卻指使人在魏惠王麵前挑撥說:“孫臏是齊國人,雖然身在魏國,總是忘不了他的家鄉。若掌了兵權,恐怕對魏國就危險了。”魏惠王對此不理。
又過了幾日,龐涓帶上厚重的禮物到孫府問安。酒宴席上,龐涓道:“兄長已在魏國出仕,何不將齊國親屬招來共享富貴?”孫臏聽罷,不禁思鄉,便含淚說道:“賢弟,你我雖是同學,還不知道我是個孤兒。我4歲喪父,9歲喪母,全靠叔父養大。叔父死後,堂兄孫平、孫卓帶我外出逃荒,又在洛陽失散,至今音信渺茫。我,我是個無家可歸、無親可探的人了。”龐涓暗地裏用唾沫濕了眼睛,裝著流淚說:“兄長的不幸就是為弟的不幸。然而,兄長總還想念父母的墓地吧?”孫臏說:“飲水思源,為人怎能不思念父母呢?不過我既作魏臣,還無寸功於大王,此事就不要提起吧?”
過了三月,一個自稱叫丁乙的齊國商人到孫府求見孫臏,說他受鄉鄰之托,到鬼穀尋孫臏不見;聽說孫臏已出仕魏國,便專門到大梁投遞家書。說畢就於懷中取出一封帛書。孫臏接過一看,認出是堂兄孫平、孫卓親筆。信中說他們自從在洛陽失散之後,四外尋找皆無著落,心中非常不安。現在他們早已回到故裏辛勤耕作,外加經商有方,現已豐衣足食。以後打聽到小兄弟在鬼穀求學,才請好友丁乙,由於經商之便,求其捎信。小兄弟見信後速歸鄉裏,弟兄團聚,同掃祖先墳墓,以盡人子之孝道。孫臏看後,驚喜交集,慶幸二位堂兄有了消息,自己他日已有葉落歸根之處了。丁乙問孫臏何時歸鄉?孫臏說自己已做魏臣,此事待後再說。於是盛情招待丁乙,又托他帶回信。信中先敘兄弟之情,次說自己仕魏尚無寸功,待他日功成名就之後,就回故鄉。
了乙收藏了回信和孫臏贈送的黃金一錠後,出了城門就繞道去到龐府告密。原來丁乙不叫了乙,是龐涓的手下徐甲假冒。龐涓那天套出了孫臏的家史,就叫徐甲偽造了孫平、孫卓的家書,套到了孫臏的回信。龐涓看後,如獲至寶,又叫徐甲模仿孫臏筆跡,將其回信加以改動,說他身在魏國,心懷齊上,伺機在戰場棄魏報齊。
偽造的回信,很快就出現在魏惠王眼前,他看後信以為真,大驚。龐涓又進一步挑撥說:“孫臏的祖爺孫武為吳王大將,後來仍歸於齊。父母之邦,誰能忘掉?孫臏心已戀齊,大王如重用他,有了兵權,那就太危險了。況且,孫臏之才,不亞於臣。若被齊國重用,必與我國爭霸中原。大王不如殺掉他,以除國家後患。”惠王思慮後說:“孫臏應召而來,罪證不足,我若殺他,恐怕要遭人議論的。”龐涓當即見風轉舵說:“大王言之有理。裏有一計,可進一步考驗於他。”惠王說:“你就說說吧。”龐涓說:“我這就去勸說孫臏,如肯留魏,大王就予從封賞,如果不留,就證明他確有投齊之罪。大王可將他交到軍師府,由臣處置好了。”
龐涓出了王宮就去孫臏處,詢問他是不是家鄉來了人?孫臏如實回答。龐涓偽善地向他道賀,並鼓勵他告假歸齊探親,自己定在惠王處為其幫腔,促成其事。孫臏被龐涓花言巧語迷惑,又動了思親掃墓之心,再加眼前沒什麼大事可做,遂決定請假探親。
是夜,龐涓又去王宮,在惠王處挑撥說:“孫臏心已歸齊,堅不可留,也等不到戰場上倒戈了。而且,他對大王遲遲不封他高官,存有怨恨之心。如若他有表章請假,那即他的叛逆罪證了。”
次日早朝,孫臏果然上表請假回齊國探親掃墓。惠王見表大發脾氣,以通敵罪將孫胺逮捕,交軍師府問罪。
孫臏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由座上客,轉眼變成了階下囚。惠王不聽他的申辯。軍士們將他繩捆索綁地押往軍師府,龐涓見了,假裝吃驚,並說要到惠王那兒為義兄辯冤。孫臏說:‘那就全靠賢弟你打救為兄了。”
龐涓當即進宮見惠王說道:“孫臏雖有通敵叛國之嫌,然而是罪不至死,以臣愚見,不如處以別刑,使其終身殘廢。這樣就免除了魏國後患,又不至大王招殺賢之名,豈不兩全其美?”惠工準奏後,龐涓又回府對孫臏賣好說:“大王本要殺你,是我一再保奏,才將死刑改為別刑。這是魏國的王法,非我不努力保本呀?”說畢就做出了一副哭相。孫臏雖覺冤枉,但還是感激龐涓的救命之恩。龐涓便命行刑,自己言說不忍相看而回避了。
執刑人將孫臏的兩個膝蓋骨去掉,疼痛難忍,一時昏了過去。繼之,執刑人又在他臉上用針刺了“私通外國”四字,並以墨塗染。然後,龐涓就出來了。他如喪考批地大聲痛哭,親自為孫臏敷藥治傷,送飯送水多方照顧。
兩個月後,孫腹的傷口痊愈,然而已不能直立行走,成了個殘廢人。他終日受龐涓好飯好菜供養,甚覺龐涓是個仁義之人。龐涓就請他傳授鬼穀子先生注疏的孫子兵法。孫臏滿口答應。於是,便誠心地靠回憶逐家逐句地書寫起來。
龐涓安排了一個叫誠兒的人服侍孫臏。他名為服侍,實為住探。誠兒每天都要把孫臏的言行向主人作詳細回報。這誠兒是一個善良的人。時間一久,他就聽龐涓的心腹人徐甲說出了主人的陰謀:等孫臏把《孫子兵法》寫完,就要斷他飲食,活活將他餓死。誠兒內心非常同情孫臏之遭遇,就告訴了他。孫臏聽後,方恍然大悟:原來龐涓是一個人麵獸心,笑裏藏刀的小人。他想:龐涓這等無義,我豈可傳之兵書?”後又想:“在人矮簷下,豈敢不低頭?如果不寫,撕破了臉皮,我的命也難保!到底怎麼辦呢?”孫臏一夜未睡,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
次日早飯時,誠兒照例又送來了豐盛的酒菜。孫臏把眼一瞪、牙一咬,大叫一聲,把酒壺菜碗通通砸碎於地,用手指著誠兒吼道:“你,你為何要用毒藥來毒害我?”接著就將書寫了一小半的竹簡投放於火爐燒掉。
孫臏大哭大笑的反常行動,被誠兒報告了龐涓。龐涓連忙前來客房查看。隻見孫胺披頭散發,兩眼發直地拉著其手大叫:“鬼穀於師父,你快來救救我!”龐涓慌忙掙脫說:“我是龐涓,不是師父。”孫臏說:“不不不,你就是師父,不要騙我。我有十萬天兵天將,個個能征慣戰。魏王想冤殺我,真是癡心枉想,哈哈哈!”說畢就倒地打滾,胡言亂語。
龐涓怕孫臏是裝瘋,就命誠兒把他拖進豬圈。孫臏見滿地豬糞,臭氣難聞,便倒身而臥不肯回房,言此為洞天福地,比哪兒都好。龐涓又派一絕色美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送酒菜於孫臏,悄悄地說:“我是軍師府中的舞女,我同情先生的遭遇。我決心救你出去,終身服侍於你。先生快吃了,我背你去選命吧廣孫臏怒目圓睜地吐了美女一口唾沫說:“你非舞女,你是妖精!你那不是酒菜,是毒藥!我不吃!我這兒有的是山珍海味!說畢就抓起豬糞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美女與誠兒去稟告龐涓。龐涓這才認定孫臏是真的瘋了,從此放心地不管孫臏,任其胡亂喊叫,爬進爬出,消磨生命。
過了一月瘋子生活的孫膜,瘦得脫了形,睡著不動時,真像個死屍一般。就這,龐涓還叫街道裏甲,每日回報孫臏的行蹤。
夏去秋來,菊花盛開。一日下午,孫臏又在街頭躺臥,說著瘋話,招來一群小孩子的圍觀。突然,一陣馬蹄聲,行人紛紛擁向了兩旁。有人說這是墨子之徒齊國使臣禽滑來了。
晚上,孫臏爬到禽滑下榻的賓館前大喊大叫,大哭大笑。門衛明白他是瘋子,趕也趕不走。這就驚動了賓館裏的禽滑。他出門來認出了孫臏。他已出仕齊國,做了大夫,此行是受了老師墨子的囑托和齊威王的密詔來大梁打救孫臏的。這時,孫臏已認出了禽滑。他環視左右無人時,就悄悄地說:“我是孫臏,受了龐涓陷害。我並沒有瘋廣
兩天後,禽滑離魏歸齊。他的馬車座墊木箱內裝的即為孫臏。另一個假孫臏是禽滑的仆人王義假扮的,這時,還在街頭瘋叫瘋笑,繼續引得一群孩子圍觀。因此,龐涓送別禽滑時並不懷疑。又兩天後,裏甲回報龐涓:大街上一口深井旁留有孫臏的破衣爛鞋,說孫臏已經投井淹死了。
3.智勝馬賽
禽滑用冒名頂替與金蟬脫殼計,救出了孫臏日夜兼程地回到了齊國都城臨淄。孫臏洗了澡,換了衣,飽食多日之後,又恢複了他英武的麵容。由於早有墨子的推薦,再加他本人裝瘋脫身之計,齊威王對孫臏就另眼相看,要封他的高官。孫臏辭謝說:“臣一來無功不受祿,二來龐涓若知道我回了齊國,必定又起是非。莫若叫臣暫時隱姓埋名,待大王有機會用臣之時,我再立功報效吧!”
大將軍田忌素知孫胺之才,就出麵說:“請孫先生暫住我家,我好日夜求教。”於是,田忌厚待孫臏。田忌為人禮賢下士,謙虛謹慎。不管國事家事,他都求教於孫臏。二人如魚得水,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一日,田忌回府,眉頭緊皺,有些不高興。他請來孫臏,告知其不快樂的原因——原來齊國都城流行賽馬的遊戲。威王想用賽馬促進國人練武強國。他本人也親自參加,每次都下了很大的賭注,吸引得文武百官紛紛參加。威王的禦廄裏養有一批高頭快馬,田忌參賽連連失敗。今日又輸了百金。孫臏聽後安慰說:“將軍不要犯愁。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賽馬打仗其理相同。下次再賽,將軍帶我去看看,了解了情況,我再與將軍出謀劃策。”
又一次賽馬會在教場中舉行。田忌乘車帶上孫臏來到賽場。賽場之上聲音嘈雜,旗幟飄揚。比賽開始了。孫胺了解到,參賽者將馬分為三等。上等馬對上等馬,中等馬對中等馬,下等馬對下等馬,三比二勝。三等馬跑的速度相差不大,因此互有輸贏。但是,威王宮中的馬,全是好馬快馬,所以每賽必勝。這次比賽,田忌仍依照常規進行,最後又失敗了。
田忌回到府中,孫臏就對他說:“我已想出了賽馬的新方法。下次我定能讓您反敗為勝。”田忌說:“先生如能保我獲勝,我就去請求大王以千金為賭注。”孫臏滿有把握地說:“你隻管去挑戰好了,輸了我負全責!”
田忌很快就去找威王挑戰。威王說:“你乃敗軍之將,怎敢言戰?”田忌說:“臣此次下定決心,一定要贏,並以千金作獎。”威王說:“好嘛,寡人明日定要贏你千金!”
賽馬會又一次在教場舉行。大家聽說這次賭注比哪次都高,整個臨淄城萬人空巷前去圍觀助興。
臨開賽前,田忌對孫臏說:“兄長的妙計快獻上吧!這次再輸了,我可就慘了!”孫臏說:“齊國的好馬都集中於王宮。將軍是不易與之力敵的。今日當以計取之。”接著,孫臏就與田忌耳語了起來,聽得田忌連連點頭微笑。
三聲鼓響。上等馬的比賽又開始。威王的馬起先就衝在最前麵,把田忌的馬拉下了好長的距離。結果,田忌輸了。
第二場是中等馬比賽。田忌的馬一反常態,一馬當先地衝在了前麵,觀眾齊聲高叫,“快!加油!加油!結果,田忌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