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驚坐而起,“太子妃這是何意?我從未答應過太子殿下什麼婚事。”
唐詩畫聞言又是一陣嘲笑,“你都說了很多事由不得你做主,這答應不答應的,又有什麼分別?”她說著忽然神情一陣落寞,低眉垂眼靜靜看著手中的杯子,越發讓人心疼,“太子若果真想娶你,即便我攔著,也是無濟於事,倒不如讓他娶吧,也好過壞了夫妻間的和睦。”
玉婉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麼,試探著問,“當日你放我走一事,可是激怒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有罰你?”
“罰?”唐詩畫又是一陣無力的笑,隻是這笑意裏卻帶著濃濃的悲涼,水眸中波光粼粼,隱隱含著淚水,她卻倔強的緊咬嘴唇不讓它流下。
輕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他罰或者不罰我,對我而言,也是沒有分別的?”
“此意何解?”玉婉疑惑。
唐詩畫突然定定看著玉婉,聲音輕輕仿佛帶著醉意,她微眯著一雙眼,纖巧笑了。
“有時,我真的好羨慕你,為什麼凜哥哥如此對你念念不忘,逸哥哥也對你這樣好,我還聽說,先前還有一個人,為了救你而送了性命。我一直不懂,你究竟是好在哪裏,讓他們都這樣對你?你美豔不如清漣,雍容不如我,你既不是可憐兮兮的柔弱女子,又不是意氣風發的女中巾幗,到底是什麼,能讓凜哥哥這樣在意你? ”
唐詩畫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凜哥哥喜歡你,大抵是因為你不顧生命安危毅然救了他一命,凜哥哥自小身邊沒幾個知心的人,你這樣救他,他對你鍾情也在情理之中。逸哥哥對你好,或許是你不同與平常女子的談吐作風吧,逸哥哥曾告訴我,他與你第一次在絕念河邊暢談時,他便被你的獨特見解所折服。他還說,你雖名婉,性子卻並不溫婉,大大咧咧的,著實叫人覺得新鮮。”
“嗬嗬,你說凜哥哥是不是平常女子見多了,所以你一出現,便吸引住了他?”
玉婉不曾聽過有人這樣剖析她,不免驚訝,如今,連她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在夏侯敬麵前簡單隨性,而在君凜麵前,如今,她卻是兩麵三刀的。她對他時而冷淡,時而熱情,連自己都覺得虛假,惡心。
她愣愣,尷尬的笑,“不想太子妃將玉婉分析得如此清晰。”
“我也不過是好奇,想知道你究竟用什麼抓住了凜哥哥的心而已。對或不對,又有誰知道呢?”唐詩畫精致的臉上仍舊是得體的笑,“今日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大婚那天,你的喜袍上想繡怎樣的花式?你定下了,我也好著人去做。”
玉婉驚奇,不解的盯著眼前這個淺笑大方的女子,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曾聽說,唐詩畫自小與君凜君逸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她一直對君凜愛慕有加,發誓這輩子非君凜不嫁,這才求了皇帝的聖旨,將唐詩畫許配給了君凜。她這樣愛君凜,又怎麼舍得自己的丈夫娶別的女子,而她,還在這裏笑著詢問婚慶事宜。
“你,果真舍得?”玉婉猶猶豫豫開口。
“自然舍不得。”唐詩畫答得幹脆,“可即便我再舍不得,又能怎麼樣呢?他是我的丈夫,他要娶別的女人,我若死命攔著,可就真成妒婦了。他本就不喜我,若不是皇帝的聖旨,他斷然不會娶我,我又何必,再惹他厭煩。”言語間,唐詩畫終是回複了小女兒的姿態,褪掉華麗的太子妃的外殼,她也不過是一個渴望丈夫疼愛的弱女子而已。
眼淚緩緩落下,積攢在心中的憤怒,委屈與哀涼都被盡數傾泄出來,她終於得到了一個暢快,她依舊笑,卻不帶半分歡喜,反而是滿滿的無奈和傷心,“你可知,從大婚到現在,他都未曾碰過我。從前是為著清漣,如今是為著你,我在他心中,隻是以一個太子妃的身份存在著,他給我的,也都是表麵的光華而已。”
仿佛一記悶雷重重敲打在玉婉的胸口,玉婉隻覺全身五骨四肢百骸都僵硬了,君凜竟然,從未碰過唐詩畫。
這是她從未料到的。他是太子,即便是不喜歡,逢場作戲也是要的,可是他竟然那樣任性,對於不喜歡的人和事,處理的那樣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