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聽得高允出班所奏,正為他們各自心病,俱都趕緊下拜,言中書令大人言之有理,懇請太後與皇上三思。
馮太後微笑道:“高愛卿,但說無妨。除此之外,高愛卿尚有何言?”
高允奏道:“乙渾雖死,朝廷百官,與乙渾有瓜葛者,應區別對待。太後明鑒,乙渾既死,然其誅前掌管天下兵馬,帶兵之將,多為乙渾多年部下,不乏對乙渾忠心之人。若盡皆嚴辦,隻恐乙渾死黨心恐,橫豎都是一死,恐生兵變。”
獻文帝怒道:“中書令大人言之過矣!太後四策定乙渾,豈有不考慮天下兵馬之事?拓跋曇、拓跋子推、拓跋新城、拓跋天賜、拓跋小新城五位皇叔皆地太後密旨,各提封地之兵,欲剿滅乙渾死黨,何足懼也?”
見皇帝斥責,高允噤聲。馮太後此刻心中既然認定獻文帝尚不堪治理天下大任,複出臨朝之心已定,她雖然心中自有主張,然自己說出來恐怕會引起非議。畢竟她雖貴為太後,但終究是漢家之女。北魏為鮮卑族所建,王公貴族,俱忠於拓跋氏。故太後拿定主意,自己欲名正言順地臨朝聽政,必須借群臣之口。高允為百官代表,正是太後鎖定的最佳人選。
馮太後不露聲色地道:“皇上,中書令大人曆經三朝,辦事沉穩可靠,多有卓越之見。皇上先不必責之,且聽中書令大人之理。”
她又轉向高允道:“高愛卿,本宮說過,今日朝堂之上,暢所欲言,本宮許之皆無罪。高愛卿尚有何言,盡可言之。”
高允拜道:“謝太後娘娘!微臣以為,天下軍兵,雖久掌於乙渾之手,卻並非乙渾之後,乃朝廷之兵焉!若皇上執意不恕乙渾同黨,激起兵變,雖有太後詔命拓跋曇、拓跋子推、拓跋新城、拓跋天賜、拓跋小新城五位皇叔以封地之後剿之,然後患頗多!”
“微臣以為,乙渾手下將士所掌之兵,乃皇上之兵;拓跋曇、拓跋子推、拓跋新城、拓跋天賜、拓跋小新城五位皇叔之兵,乃諸候之兵。皇上貴為天子,卻以諸候之兵,剿滅天子之兵,豈不怪哉?”
馮太後微微點頭,高允又道:“若皇上決意為之,拓跋曇、拓跋子推、拓跋新城、拓跋天賜、拓跋小新城五位皇叔與乙渾舊部決戰,不論勝負如何,皆不能速戰速決,如此,我大魏必民生凋敝,軍力幾滅,倘南朝劉宋、北方柔然來犯,何以擋之?”
馮太後聞言大加讚歎,獻文帝見太後讚同高允所說,雖然心中不悅,可也不敢再斥責高允,默坐龍椅之上。
高允又道:“皇上可曾思之?若拓跋曇、拓跋子推、拓跋新城、拓跋天賜、拓跋小新城五位皇叔與乙渾舊部開戰,盡皆大勝,五位皇叔之勢大盛,天子之兵幾無。臣強而主弱,國將不國矣!”
馮太後道:“高愛卿所言極是,皇上可盡皆按高愛卿之言,處理天下大事。”
獻文帝不悅,一聲不吭。高允見時機成熟,更是跪地呼道:“臣高允冒死進諫!臣以為,皇上年輕氣盛,當此我大魏多事之秋,宜行撫慰之政,而不宜高壓而治之。太後娘娘深明韜略,千古奇才,況胸襟博大,如若太後娘娘臨朝稱製,當可力挽狂瀾,重振我大魏不世基業。故臣高允,懇請太後娘娘收回懿旨,於皇上年幼之時,臨朝稱製!若太後娘娘不允,臣高允跪地不起,請太後娘娘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