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龍虎散,風雲滅——宋與元(5)(3 / 3)

數天後,蒙古大軍前鋒到達洛陽城下。而洛陽城中的宋軍斷糧已經有好幾天了,宋監軍徐敏子見勢不妙,主動放棄洛陽,東渡洛水還師。半路上,宋軍再次遭遇蒙古軍,宋軍的步兵與蒙古騎兵一交戰,便立即一敗塗地。樊辛、張迪等主將均力戰而死,徐敏子也身中流矢,受了重傷,最後僅帶三百餘人靠步行從小路突圍。駐守開封的趙葵、全子才見大勢已去,擔心孤掌難鳴,主動從開封撤退。

此次出師,南宋先是收複開封府、應天府(今河南商丘)、河南府(今河南洛陽),即曆史上所謂的“端平入洛”,但這些城池實際上都已經被蒙古軍搜刮一空。尤其是當蒙古軍反攻的時候,宋軍因為缺糧已久立即潰敗,前後共喪失十餘萬人,南宋朝廷轟轟烈烈收複“三京”的計劃不到三個月即以失敗告終。

可笑的是,宋軍敗退後不久,蒙古軍也是因為缺糧退回河北,由此可見史嵩之拒絕為宋軍運糧是多麼嚴重的戰略失誤。北伐失敗後,鄭清之與趙範、趙葵將戰敗責任推向主和派將領史嵩之等人。宋理宗下詔追究責任時則各打了五十大板:“趙葵與全子才各削一秩,餘將亦貶秩有差。鄭清之力辭執政,優詔慰留。史嵩之亦上疏求去,嵩之不肯轉餉,罪尤甚於清之,準令免職。”

之後宋理宗也派遣了使者向蒙古謝罪,以求緩和。同年冬天,蒙古派使者王□出使南宋,表麵是責問南宋違約攻蒙一事,其實是借機要挾南宋如同之前臣服金國那樣,稱臣納歲。盡管宋理宗接見了王□,但雙方並未達成協議,蒙古正好抓住南宋“肇始禍端”的把柄,大舉興師問罪。從此,南宋與蒙古之間開始了正麵衝突。

4.釣魚城

四川合州(今四川合川)有座釣魚山,山脈雄奇壯麗,山形突兀,峰危壑險,海拔將近四百米。山南、北、西三麵環水,是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的彙流口,地勢十分險要。宋人李開曾描繪說:“環山出雲,架天為梁,渺三江之合流,瞰萬井之耕桑,浩煙海之眯目,恍塵宇之多鄉。”正是這樣一座山清水秀的山巒,在南宋末年成為了宋蒙反複爭奪的戰場,血雨腥風中,埋葬了雙方無數將士的生命,因而被形象地稱為“絞肉機”。

事情還要從蒙古開始南下攻打南宋說起。盡管宋軍在收複“三京”的戰鬥中大敗於蒙軍,但蒙古對南宋的最初作戰並不順利,主要是蒙古騎兵長於陸地野戰而短於水戰,而長江中下遊地區河流眾多,蒙古軍難以發揮騎兵優勢。加上當時南宋最優秀最傑出的將領如孟珙、趙葵、杜杲等人,均在這一地區主持防禦,蒙古軍多次進攻,均被擊退。經過反複考慮,蒙古大汗窩闊台最後決定對南宋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先進攻遠離南宋政治中心的四川,然後順長江順流東下,直搗臨安(今浙江杭州),滅亡南宋。在這樣的情況下,四川在宋蒙戰爭中首先淪為戰區。

端平二年(1235年),蒙古大將闊端(窩闊台次子)率軍進取四川,控製了秦鞏地區。次年,對川蜀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從大散關南下,破武仙關(今陝西漢中北)、占領興元(今漢中),企圖沿金牛道進入四川。宋四川製帥趙彥呐調蜀邊精銳曹友聞軍到大安(今陝西寧強)堵截蒙軍。曹友聞認為大安無險可守,引兵上雞冠隘(今陝西勉縣西南),決定以蒙軍入蜀必經的咽喉陽平關為戰場,與蒙軍決戰。九月,蒙軍萬餘人抵陽平關,達海率千人前來搏戰,曹友聞從蒙軍後方攻擊,關內宋軍也乘機出堡,夾擊蒙軍。蒙古鞏昌便宜總帥汪世顯部在大安擊敗宋軍後,與達海合兵,蒙軍力量大增,夾擊隘堡,宋軍不能支。宋軍主帥趙彥呐忌曹友聞忠勇,竟不派兵救援。曹友聞戰死在陽平關下,全軍覆沒。曹友聞兵敗身死後,宋軍紛紛內逃,蜀門洞開,蒙軍由此打開了入蜀大門,得以長驅而入。十月,蒙軍攻占利州(今四川廣元),取劍門關,兵分數路向成都挺進。十月下旬,攻克成都。不久,闊端率主力北還,隻留少部分人馬抄掠蜀境。四川府州殘破十之七八,僅夔州一路及瀘州、果州、合州(釣魚城)數州幸免。次年,蒙軍全部退出蜀境,宋軍漸次收複諸州。

開辟了四川戰場後,蒙古大汗窩闊台決意再進攻吐蕃,為蒙軍東進四川建取一塊基地,這也是他迂回包抄南宋策略的一部分。這一策略十分高明。當時的吐蕃正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教派眾多,沒有統一的首領,相對而言,以喇嘛教薩斯迦派首領薩斯迦班智達最有影響力。南宋嘉熙四年(1240年),蒙古大將闊端率軍進入吐蕃地區,開始了蒙古經營吐蕃之策略。後來因為蒙古大汗窩闊台意外病死,蒙古軍才撤離了這一地區。四年後,闊端卷土重來,給薩斯迦班智達寫信,邀請他前往涼州。薩斯迦班智達遂代表吐蕃,在涼州與闊瑞達成協議:吐蕃願意接受蒙古統治,同時,蒙古尊重並保持吐蕃各教派首領的權利。在薩斯迦派的帶動下,吐蕃諸部大多歸附蒙古,蒙古最終通過薩斯迦班智達確立了對吐蕃的領導權。從此,吐蕃開始歸屬蒙古。後來,忽必烈奉命出征大理國,途中曾在六盤山(今甘肅固原縣東南)駐軍,薩斯迦班智達特意派侄子八思巴趕來拜見,八思巴以精通佛法討得了忽必烈的喜歡。後來他登上大汗寶座後,立即封八思巴為“國師”,賜玉印(玉印在當時為職權的象征),負責統領天下釋教。至今,西藏日喀則德欽頗章宮還保存有八思巴拜見忽必烈的壁畫,成為這一段曆史的生動記錄。

蒙古自大汗窩闊台死後,內部陷入汗位之爭,無暇全力南顧,暫時放鬆了對南宋的進攻,南宋因此有了喘息的機會。由於吐蕃歸附蒙古,立即凸顯了四川在戰略上的重要地位。尤其宋蒙在四川爭戰多年,蒙古勢力早已經進入四川,蜀道天險也淪入了蒙軍之手,南宋朝廷不得不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四川重新部署防禦,以固守長江上遊、屏蔽下遊,扭轉了自蒙宋開戰以來的頹勢。當時南宋聲望最隆的名將當屬孟珙,在荊襄(今湖北襄樊一帶)和四川戰區的抗蒙戰爭中,成果卓著。然而,宋理宗當時需要孟珙主持荊襄戰區防務,經過慎重考慮,宋理宗破格提拔了餘玠。餘玠被任命為兵部侍郎、四川安撫製置使兼重慶知府,入蜀主持工作。

餘玠,字義夫,號樵隱,蘄州(今湖北蘄春南)人,幼時家貧,先後就讀於滄浪書院、白鹿書院。後來因鬥毆殺死賣茶翁,無處容身,便幹脆投筆從戎,投奔到名將趙葵(時任淮東製置使)麾下,作詞毛遂自薦,擔任幕僚,後因功累累擢升,成長為一代名將。由於在兩淮戰區抗蒙戰爭中戰績頗著,餘玠得到了宋理宗的接見。當時,餘玠很慷慨地說:“事無大小,須是務實。”宋理宗由此對他刮目相看,並寄予厚望。